琼岛遍植红梅,如今寒冬凌冽,梅花凌寒而开,正是花团锦簇的时候,一出梅坞便是梅林,整个人仿佛置身红云梅海之中,香气四溢。
杨吉儿裹了大红羽缎的斗篷,袅袅举了一顶孔明灯:“吉儿当年与王爷初见便是在梅园之中,今日王爷生辰也是在琼岛梅林,还请王爷放了孔明灯,吉儿在此恭祝王爷千岁。”
世民接过杨吉儿手中的孔明灯,笑道:“本王记得那年初见,吉儿也是这身妆扮,如今看来,吉儿出落的越发标致。”
他拉过我的手:“吉儿如此苦心,本王与王妃不如同放这孔明灯,为天下百姓祈福。”
杨吉儿忙笑道:“王爷和王妃伉俪情深,心念天下,是府中诸人的表率,是天下万民的福气。”
我望着杨吉儿这般做小伏低,心里明白她本是借此次琼岛夜宴与世民共叙往昔,在这百花争艳中拔得头筹。
我故意和世民表现出伉俪情深:“卿卿与二郎同放此灯,愿国泰民安。”说着与世民一同放了孔明灯。
一时间,众人也都放了孔明灯,孔明灯一盏一盏穿越满枝满桠的朵朵梅花。
我看着漫天的孔明灯,突然想起今日也是玄霸的生辰,自小世民便极少过生辰,玄霸殁了以后更是未曾庆祝过生辰。
我回头看着同放孔明灯的世民,裹了白狐斗篷的他容颜未改,白玉冠越发显得他温润如玉。
我想起旧年时我曾笑称他是兰陵王,如今不料一语成箴,他确实成了济世安民、挥斥方遒的天策上将秦王。
世民握紧我的手:“外面天寒,卿卿,我们进梅坞可好?”我笑着点点头,与他携手进了梅坞。诸人也都随着我们一起进了梅坞,又一起玩闹了一番便都散了。
世民多饮了些酒,一回到兰闺便躺在榻上,我让绿绮端了早就准备好的酸笋鸡皮汤过来,世民就着我的手喝了几口复又躺下。
翎羽和红宇正在清点各处送来的贺礼,不过都是些古玩玉器,世民略看了几眼:“都收入库房,留着以后赏人。”
翎羽依言将贺礼收起来,世民拦了我入怀,眼角微湿:“卿卿,我想玄霸了。”说着紧紧搂住我:“如今这景象,若是玄霸还在刚有多好。”
只这一句,原来,今日,不仅有我在思念玄霸。
我伏在世民的肩上,呢喃道:“踟蹰亦何留?相思无终极。秋风发微凉,寒蝉鸣我侧。原野何萧条,白日忽西匿。归鸟赴乔林,翩翩厉羽翼。孤兽走索群,衔草不遑食。感物伤我怀,抚心常太息。”
世民帮我摘下头上簪的发饰,放下一袭几乎委地的长发,捻起我的几根秀发在手中玩弄:“曹植这篇《赠白马王彪》寥寥几句却将千百年来兄弟之哀思表现得淋漓尽致,还好,卿卿一直在我身边,知我懂我。”
我望着世民的眼眸,他生了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笑起来则像月牙一样下弯,给人一种似醉非醉的朦胧感,酒精给他的眼睛更多添了几分醉意,长如羽翼的睫毛沾染了几分水汽。
我抱紧了他,打趣道:“你还有梅林相遇的杨吉儿,哪还有我的位子。”
世民抚摸我秀发的手突然勾住我的脖子,薄唇压紧在我的唇瓣上,我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一个鹞子翻身压在身下。
他眼神中带了几分笑意和促狭:“卿卿可是吃醋了。”
我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耳垂,世民的耳垂厚实圆润,老一辈的人常说耳垂厚实的人有福。
我望着他含笑的桃花眼,打趣道:“如今这府里的人越来越多,我若是吃醋怕是吃不过来。”
他的吻浅浅落下,带着些许克制:“你是我的妻,任何人都无法可与你比拟。”
门外传来翎羽的声音:“王爷,杨娘子和诸位良人派人送来各样解酒汤和果子。”
世民无奈的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理了衣衫说道:“进来吧。”
翎羽带着茗香和几位小丫头进来我瞥见几位小丫头都颇为脸生,许是各位良人新带进府的。
茗香端了食盒放到我们面前:“王爷,我家娘子特意准备牛肉骨汤和藕粉桂花糖糕,还请王爷品尝。”
我笑道:“杨娘子有心了。”
各人也都将食盒中的吃食摆放出来,是几样解酒的汤水和清淡的果子,中间有一碟白玉杏仁奶冻兔子颇为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