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莉夏说的一样，依连心中清楚他做出的是正确的选择。即便是重新再来一次，即便是事先知道坐在那里的两个瘦弱的兄妹，他还是会这么做，还是会杀死他们。

就好像是在命运中既定好的一样，他们始终会死。

因为依连不能确定，如果自己放过他们，他们会不会开枪向自己射击。

答案肯定是——会的，他们之前发现依连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拔枪射击了。或许只是为了保护他们彼此的本能反应，可子弹是无情的，无疑会要了依连的性命，还可能会连累莉夏和他一起死在这里。

依连甚至再杀死女孩的哥哥后还必须要杀死妹妹，因为如果让她活下去，一旦革命军找到她，她必然会说出依连二人的行踪。

她临死前憎恨的眼神，依连还记得。

这种会给二人带来危险的事情，他不会去做。

虽然杀死他们让依连心中很痛苦。

枪炮声愈加激烈，地面都在隐隐哀嚎，不过对于依连来说，这种声音早已习惯。

下午是革命军与国立陆军冲突最激烈的时候，不过很明显，今天的枪声要比昨天弱上许多，抵抗的力量越来越小。赶路的时候莉夏对她说过，她还未逃出防御区时，革命军的部队已经开始调动了。现在可以确认，革命军一定发起了大规模的战斗，留给依连二人的时间并不多。

“莉夏，可以稍等我一下吗？”

依连温柔地向莉夏询问，他又要去做一件“多余”的事情。

“去吧，快一些，我等你。”

简短又信赖的回答，偏爱使用暴力的少女，此刻显得十分乖巧。

点了点头，依连走到刚刚被她杀死的女孩面前，弯下腰，伸手抱起了她的身体。

很轻松，就算女孩身体中已经没有了灵魂的重量，也实在是太轻了。

她太瘦弱了。

依连抱着她，向她哥哥倒下的地方走去。她安静的躺在依连这个杀害她的人的怀里，跨越了这段她活着的时候，付出了一切都没能跨越的距离。

轻轻地将女孩放到她哥哥身边，依连低头看着她的样子。

一头带着一丝神秘气息的紫罗兰色长发。在长期营养不良和饱受折磨下的苍白脸蛋依然细嫩，紧闭的双眼上长长的睫毛还在随风浮动。依连还记得她的眼睛，紫色的瞳孔中悲伤的神色那样可怜。

她曾经，一定是一位美丽的女孩儿。

她的年纪看起来不会比莉夏大太多，或许过上个一两年，会有无数年轻的男孩主动追求她。她大可以慢慢考虑，从他们之中选一个她最喜欢的。也不用担心那个男孩儿会欺负她，因为她还有哥哥，她的哥哥会不顾一切的保护她的。

那样的话，她一定会很幸福。

可现在…

同身边的莉夏不同，她只是个柔弱无力的少女。依连可不觉得，“那些家伙”把她拉到军队中，是为了让她上阵杀敌的。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她的哥哥才会带着她逃跑。不知道他们经历了多少磨难才逃出来，不知道他们心中有没有升出过喜悦与希望。

直到他们遇到依连…

直到他们变成冰冰冷冷的尸体躺在这里。

依连解下自己胸前金色的剑盾胸章，拿在手中端详了片刻，便将它丢到兄妹二人身旁的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