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沈修文前去读书的时候，黄裳儿的位置上是空的，而黄文远脸色略显苍白，大多数时间是坐在那里发呆，看着院中新植的那颗枇杷树，连沈修文中途几次偷懒也未曾发现。

这样过得好几日，要快到立春之时，黄裳儿才回到课堂，与沈修文一同上课，只是精神略显萎靡，上课的时候还时不时的走神。

沈修文偷偷的看过几次，黄裳儿的头上并没有什么藏起来的狐狸耳朵，器灵见他老是盯着别人小姑娘头上看，揶揄了他几句之后，却是知道了他的想法，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

“你从那得知的半妖是长着兽耳的啊？”

“尾巴？尾巴也没有！有尾巴那是化形途中失败的！胡允儿化形好好的，怎么会有尾巴？”

“半妖？半妖更不会有！”

这让沈修文越发的提不起精神来，外面隐隐的传来喧闹声，这是朝廷重新任命的知县任长青，下令重新开始招揽流民的喧号，引得器灵飘了出去看热闹。

“啪！”黄文远拿着敲了下桌案，警告了心不在焉的沈修文，然而喧闹声越来越响，在门口停了下来，传来一声呼喊：

“敢问黄举人在家吗？”

黄裳儿好奇的看向门口，黄文远皱了皱眉，刚想伸手去摸戒尺，又半路缩了回来，无声的叹了口气，对两个孩子说道：

“你们好好读书，不要乱动。”

沈修文端端正正的坐着，用眼角的余光看着老师走出课堂外，旁边的黄裳儿看起来情绪也已恢复，一个纸团就丢到了他的头上。

沈修文瞪了过去，黄裳儿往这边挪了挪身子，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我是打个比方，打个比方你知道吗？就是比方说，我要是个妖怪的话，你会讨厌我，不跟我玩吗？？”

沈修文愣了愣，仔细打量了一下黄裳儿，看的她有些忐忑不安，身子往后缩了缩。

“如果妖怪跟你一样可爱，我当然不讨厌啦！”

沈修文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如果说追前世的女孩他没那能耐，但是安慰安慰这一世小女孩，他还是没有问题的。

就算是没有没有经过各类鸡汤文荼毒的女孩子，他觉得自己也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这大概是除了神异之处，少有的比前世好的地方。

至于讨厌妖怪啥的，连军舰都能当老婆的他，怎么会讨厌可爱的女妖精？这又不是杀人不眨眼，吃人不放盐的那种。

“颜值即是正义！”沈修文给自己打了一个五分好评。

“噗哧！”盘子精在心里笑话了他一声。

“就你这么个小屁孩，竟然也学会骗女孩子了，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沈修文无视了盘子精，旁边的黄裳儿感动的不行，看着他的的眼里满是感动，眼圈都有些泛红了。

“咳咳！”黄文远在门口咳嗽了两句，在两小赶紧坐的端正了之后，他才抬脚走了进来。他只是在门口接个拜帖，转回来的很快，在门口全程听了。

黄裳儿因为胡允儿之事，到底从黄文远口中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她对自己身为半妖的身份很是害怕，生怕被周围的人所讨厌。

虽然黄文远身为黄裳儿的父亲，但说在这块却没法帮到女儿什么，眼见黄裳儿心结打开，他给沈修文了一个感激的眼神，下定决心会在学业上更加严厉的要求他。

沈修文自然不明白黄文远在想些什么，但是后面黄文远的越发严厉倒是感受到了，后面半天下来，累的他是头晕眼花。

今天难得第一次拖了堂，待黄文远终于宣布下课，告别了依依不舍的黄裳儿，沈修文终于疲惫的跨出了门口。

李得功在街对面正笑眯眯的等着他，只是旁边多出来一个畏畏缩缩的小男孩，模样看着有十一二岁，正缩在李得功身后。

沈修文好奇的看这个小男孩，他的头发打着卷，脸和手上的皮肤很白，但瞳孔却是绿色的。

“李叔，他是谁啊？”

“你的伴随。”李得功还是之前的老样子，顺手就塞了个铜的暖手炉给他，跟他解释道。

“前几日北原生变，有很多部落投靠了朝廷，有些人散来这边，其中不少敕勒人在卖奴隶的，我见这孩子看着挺机灵，年纪也不大，便买了来陪少爷。”

李得功看着沈修文，把那小男孩推到前面，

“这不是马上要开春了吗？我今后要常去城外庄里，也不方便日日来陪少爷。这孩子是粟特人，叫什么石温汉，好像是他们那边星期二的意思。”

说完，李得功在后面推了这石温汉一下，他连忙笨手笨脚的对沈修文行了一礼，用别扭的官话说了一句：

“见过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