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6日,星期四,晚8:49。
一高档写字楼的心理咨询机构,罗哲并不认为自己有心理问题,只是这里的熟人是有精神科认证资质的执业医师,能给他开佐匹克隆和阿普唑仑等安定药的处方,有助于睡眠,有时候会开度洛西汀和帕罗西汀,在情况比较严重的时候。
复古的巴洛克装修风格,马蹄腿的家具陈设,有着巴黎中世纪上层社会的腔调,那怀旧的雕纹红木挂钟,秒针每进一格都极其清脆,罗哲有些听入了神。
“我不能给你开药了,你需要健康自然的睡眠。”
女医生害怕罗哲,害怕他因为副作用出现各种状况,她已经给罗哲开了近乎半年的药,尽管每次都按标准剂量,但他来得实在太频繁了,超过了规定。
“拜托,我很痛苦。”
罗哲双手捧着热水杯取暖,他快要习惯无眠的状态,甚至开始淡忘童年的记忆,继以事物的名称和概念,他很难想起自己经历过什么,抓准具体的内容。只有模糊的大概,能精准回想的,只有自己要分析数值,满足他人的**。
“你不能去医院里么?”
女医生忧郁的美眸侧向一旁,不敢直视罗哲,拒绝着他,再这样下去,绝对会出问题,因为罗哲没有接受任何测试就给他开药。
“他们要认定有心理障碍和精神问题才开处方。”
磅……
没有任何征兆的发怒。
“我不是精神病。”
罗哲手中的热水杯被捏碎,玻璃碎片扎进肉里,混着开水烧灼皮肤,溢出鲜红的血浆。
他的嗓音听起来疲惫至极,已经没有精力思考自己哪来的力气捏碎玻璃杯。
没有人能够拒绝这样的罗哲,他梳得一丝不苟的油头散出几缕,憔悴的病容狼狈至极,一米八几的个子配上那枯瘦的身躯有些怪异另类的高挑,以及他衣袖和领口处的血迹。
乔雅也不能,眉头无奈的轻蹙着,随之卷起西装的袖子,离开座位蹲下身子为罗哲处理着伤口。
漂亮女人的发香沁入鼻中,无论是其知性美的温柔面孔,以及匀称姣好的身段,都能助长任何一个正常男人的邪念。
罗哲只想快点拿到药,好好睡上一阵。
“可能会有点痛。”
乔雅用镊子把罗哲掌中的玻璃渣一块块的挑出来。
“……”
罗哲一声不吭,这种转瞬即逝的痛楚,不如说是一种按摩,因为它会逐渐微弱,不可告人的隐秘快感,如撕去伤口上的结痂。
处理好伤口,消毒后缠上绷带,血液浸染了纱布。
“我能给你开药,不过是最后一次。”
乔雅记得自己并不是头一回说这种话。
“世界上没有比你更好的人了。”
罗哲声音微弱的说着,不仅是牙齿,突然间有着更多的不适感,他有些恶心反胃,自己的脏器内似乎有什么在蠕动,贴着那些细小的管道表面或在内里滑行。
乔雅从未见过罗哲这样的状态,虽然往些日子也是精神萎靡,但是现在有些过于恐怖,像是随时都会死掉一样,根本没有健康人应有的气色。
“你需要咨……需要找人倾诉,你要引起重视,这样封闭下去,失眠症只会越来越严重。”
乔雅通过半年来的接触,清楚罗哲认为他自己的心理很健康,所以改了口,他以为只是有失眠症,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他自己这样认为而已。
事实上罗哲病得相当严重,但他闭口不谈,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样的精神状态。陷入一个死循环中,他只是来找自己开药,顽固的要自己治疗自己,没有被关进精神病院是一个奇迹,他靠着他怪物一般的心理承受能力挺过来罢了,但不会太久了,没有人有着那样恐怖的心智,除非不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