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晚间,卧室震动声响起,安隅从睡梦中醒来,摸出手机,在夜色中微眯眸看了眼,看了眼号码,才伸手接起。
卧室内,男人声响在那侧沉沉传来,在安静的卧室里显得有些寂寥。
“胡穗在安城找了私家侦探,欲要查安城事件。”
床上,本是侧躺的人微微翻动身子,伸手推了推肩膀上锦被,将散落在脸庞的碎发拨开,话语带着些许慵懒“让她查。”
“睡了?”大抵是她嗓音与平日不同,低软之间带着些许慵懒,那侧人问了这么一嘴。
“恩、”她浅应。
“这么早?安律师这是洗心革面准备重新面对生活了?”那侧揶揄打趣的话语在耳畔响起。
安隅闻言,冷笑一声,不、她是被叶知秋勒令早些休息的,跟洗心革面无半毛钱关系。
她这辈子也跟洗心革面暂不了半分边。
夜间,收了电话,躺在床上的人缓缓转身视线落在半阖的窗帘处,丝丝暖光透过窗帘照进来,
如同,她那黑暗的人生突然照进了一抹光亮。
世人总说,漫漫黑夜过后便是艳阳高照,郎朗乾坤。
那么她的人生呢?
正思着,身后房门传来响动声,本是睁着眼睛的人缓缓闭上眼眸。
随后只觉有人将她滑至腰间的薄被往上拉了拉,且还调低了空调温度。
默默无闻的爱意总是入同奔腾大江似的来的悄无声息而又猛烈。
安隅此生,在胡穗身上未曾得到的爱,在叶知秋身上,悉数体会的淋漓尽致。
2007年八月底,入秋之际,徐氏集团遭遇这年最大商业挑衅,徐先生在自家爱人生病之时不得不前往华盛顿解决公司问题,为了生计、为了责任、为了家族。
更甚是为了权势。
那日、离去,叶城驱车,周让在副驾驶听闻自家老板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话语浅浅无任何情绪温度,告知他出差的事实。
彼时、周让尚不知这通电话是拨给谁的,他想,或许是徐黛。
可最终,徐先生沉着稳重的一句话,让他推翻了想象。
他说“她缺的爱,我来给,母亲要帮我才是。”
这个男人,鲜少有求人的时候,工作上,素来是狠厉决绝,果断凶狠,婚前,虽说人生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司上,但亦是个淡淡的人。
可今日、他在轻声开口同自家母亲低语浅言,为的是是自家爱人。
叫周让与叶城二人怎能不惊愕。
徐绍寒深知,这世间,仅凭一己之力能完成的事情有许多,但给安隅宠爱这一项,并不在其中。
他要给她的不是丈夫的爱意,而是家庭的爱意,让这个从小寄人篱下的女子感受到来自家庭的温暖。
感受到这世间的温度,不在觉得人生不值得,不在想着去结束自己这将将开始的大好人生。
他的爱,何其伟大?
次日、宋棠带着组员前来,众人初见进了磨山庄园,别眼前景象迷的睁不开眼帘。
围绕在山水之中的庄园是何其令人赞叹。
晴朗晨间,磨山洒扫佣人刚结束工作,鸟儿们在枝头飞来飞去欢快的唱着歌,宁静的朝阳照耀着大地,眼前那栋三层高的楼宇透着岁月的浓厚,屋旁的池子里,荷叶正欣欣向荣,荷花许是过季,只有三三两两的几朵立在池中央,形成了一种一枝独秀的美感。
院落内,微风过,辰辰青草香扑鼻而来。
世人都言天上仙宫、人间磨山。
今日、众人可谓是知晓这话到底是何意思。
首都城,除去总统府便是磨山,但总统府的美多了丝政客气息,磨山的美,乃山水之美。
“难怪世人总说天上仙宫,人间磨山,当真是名不虚传,”有人望着眼前景象,不免啧啧奇叹。
“生活在这里的人,必定万分高雅,颇有种尽享山水之乐的人生快意。”
众人对磨山的惊叹只怕是数日也道不完。
一楼阅览室内,大片落地窗正对池塘,安隅坐在首位,手中翻阅着众人带过来的文件,“诉讼起草好了?”
“在这里,”宋棠将手中纸张递过来。
安隅接过,静静看着,数秒过后,许是觉得没问题,在递还了给她。
“告知当事人,起诉离婚的证据一定要够硬性,证据提交之前,细细把关,”工作中,安隅并非没有同他们言语过这些,但尚还不至于在三叮嘱他们细细把关。
宋棠听出其中深意,抬眸视线落在她身上闻到“是有何问题吗?”
安隅闻言,依旧是低眸翻着手中文件,动作缓慢似是在一行一行的将文件看清楚。
问题?
没问题、
不过是这起离婚案的小三儿她认识罢了。
富豪圈子,总是上演鬼打鬼的戏码。
不过这鬼她认识罢了。
她未曾直面回答宋棠的话语,只是道“仔细把关,案子开庭之前安排我跟当事人见一面。”
此时,不再宋棠疑惑了,一众组员纷纷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安隅抬眸,视线淡淡扫了人一眼,伸手翻了页纸张,而后漫不经心开口“休息久了,找个案子练练手。”
“但这个案子,稍有玄乎,被告人虽有出轨行径,但当事人手中证据并不足,更甚是在交涉过程中觉得他对她爱人依旧是有爱意存在,这样的案子,如果半道当事人反水的话,我们只怕是不太好办。”
林凯望着安隅,细细分析了他与当事人会谈时对方的种种不确定行径。
且越说越觉得这人心境稍有摇摆不定。
安隅静静听着,面上那轻松随意的表情好似这种案子她见得多了。
靠在沙发上望着林凯,伸手端起一杯花茶轻轻品着。
视线转换之际恰见徐黛站在阅览室门口,手中拿了张薄毯,站在门口见众人正在商议事件,止住了脚步。
安隅望向她,轻颔首。
后者领意,迈步过来微弯身将薄毯搭在她膝盖上,转而悄无声息推了出去。
宋棠初见徐黛,只觉磨山管家的气质与言行举止好似那古代大宅门里出来的夫人,一言一行之间端的是如此平衡,无任何可挑剔之处。
她弯身给安隅该薄毯时,手中动作轻缓,更甚是,薄毯的长度从她手中出来便是极恰当的。
在长一分便触碰到地板,在断一分便盖不住脚踝。
如此细心,怎能不叫人赞叹。
“继续。”
林凯视线亦是被这位言行举止万分恰当的中年管家给吸引去,直至安隅一声不清不淡的嗓音在喉间响起,他才收回视线继续未言语完的话语。
直至话语落地,安隅伸手将杯子在手中转了转,话语温温“实打实探探口风,我们不做无妄之功。”
“那您还跟当事人见吗?”宋棠问。
“见、”她答,言简意赅。
为何不见?
那种随便插一手便能让人全家鸡飞狗跳的事儿为何不干?
何况她本就不喜对方。
语落,众人想。
这人、真幸运。
这起离婚案子,又是稳赢的买卖。
工作结束,亦是临近中午光景,安隅让徐黛引着众人到处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