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离墨做了些什么,许安只看到祁峰那不可一世的身形如视频慢放般缓了下来,动作迟缓的可笑,观察其神情,却偏偏没有意识到异常。
一根银色的光滑长棍自黑斗篷的袖袍中延伸,它的长度在瞬间就达到五米,随后被高高扬起,从末端衍生出一截弯刃,也是银色的,如一勾弯月,凝视那寒冷锋芒的时候许安甚至感到脸上刺痛。
漆黑的天幕下,一袭黑斗篷影子提着长长的勾魂的镰刀,衣袂飘动,宛若死神降临。
面对这位似乎陷入困境的敌人,死神却没有着急动手,她的镰刀平举着,两只手紧握在长长的刀柄上,一缕缕黑色的浮光从她的手下蔓延,一直从刀柄的中部游到最顶端的锋刃表面,然后一缕接着一缕的撞到刃口的末端,化作最纯粹的黑色。
无法捉摸的目光从严实的面具下透出去,两颗纯银色的眼球在这一刻纹丝不动,一纹肉眼不可见的黑色竖纹出现在了左侧眼球的中央,随后猛地睁开,撑成圆形,那赫然是一粒黑色瞳孔!
犹如无底空洞,看不到尽头,似乎要将一切所见都吞噬殆尽。
次级咒的效果彻底褪去,燃烧着的长刀再次拖出狂暴的轨迹,它终于如愿撞上了黑色的镰刀。
极寒与炽热的碰撞,远处的火墙熄灭了,浓缩到极致的磅礴烈焰从长刀上燃起,无与伦比的强光从两件绝世利器的接触点爆发,随即突兀的消失,连同周围的一切光芒一起消失,如同被某个极为可怕的存在吞噬。
许安只觉得四周陷入了绝对的静寂,一切声音和光芒都无影无踪,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死亡……他好像稍稍品味到了这个词的意蕴,生命终究是有限的,那黑暗和孤寂才是灵魂的永恒寄宿之所。
他似乎要永远沉沦进宽阔无边的海洋,不过这片海洋里没有海水,所以也没有鱼。而他的灵魂在这片没有浮力的海洋中缓缓的下沉,下方的不远处泛着暗红色的光,岩浆在那里缓慢的流淌,他远远的听到了气泡沉闷的破裂声。
还好没有让他等太久,丝缕火光如闪电般划过黑暗,许安的视觉和听觉在同一时间恢复,随后入眼的便是一片狼藉,火焰在许多地方噼噼啪啪燃烧着,他站在一个半球形的大坑坑底,之前所倚靠的墙壁早就灰飞烟灭,脚下的独立住宅更是不知所踪,断裂的排污管道伸出岩壁,周围方圆百米的一切建筑都被抹去。
许安很诧异自己竟然从这样恐怖的大爆炸中活了下来,而且可以说是毫发无损。
脊柱内的伤势已经被血统修复,下半身重新恢复了知觉,碎裂的骨头正从皮肤上的裂口吐出,浓黑色的污血从嘴角淌下,身上每一缕痛觉神经都在呻吟。
脑袋上似乎被什么东西砸中了,许安用手一摸,将其拿到眼前,是一块碎片,面具的碎片。
他不由向上方看去,顿时吃了一惊。
一截刀身从斗篷背后穿出,刃口还燃烧着暗黄色的火焰。而斗篷的正前方,祁峰面无表情凌空站立,右手平持着长刀,周身被一圈圈火焰缠绕,光辉璀璨,如同天神降临凡间。
“区区一万以后的编号,也敢在我面前放肆?”属于祁峰的声音从上方垂落。
离……离墨?许安的脸色忽然由呆滞转化为狰狞,他想冲上去,然而遍布全身的剧痛与虚弱却将其牢牢束缚在原地,丝毫无法动弹。
第二次了,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一而再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以救世主的身姿替他挡住致命的子弹。
为何要像只虫子一样躲在她的身后瑟瑟发抖?
世界上哪来这么多英雄救美的戏码,他又不是娇滴滴的女孩,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美男子,他的愿望明明是要当一名英雄,是像一堵墙一样挡在灾祸面前的英雄,而不是躲在墙后面苟且偷生的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