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那个寒假里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开学后,沈牧之在离学校很远的地方租了一个画室专心准备毕业设计,而宋雪无在每天数不清的实验课上完之后,晚上还要去急诊科值班。
两个人各自忙碌,生活中好像彻彻底底将彼此剔除,旁的人替他们觉得惋惜,却不敢多问。
再见面是草长莺飞的四月,向来不热衷联谊和聚会的宋雪无破天荒应约而至。
聚餐的画室里一幅巨大的壁画,无数个黑白的行人中间,那个女孩熠熠生辉。在所有人“哇”的惊呼中,宋雪无认出壁画上十六岁的自己。她知道沈牧之很有才华,但在那之前从未见过他的任何画作。他画了她近三年,每一次作业,每一次比赛,每一个主题,所有的灵感都源自她,可是当事人并不知情。
除了充满爱意的目光一直聚焦在宋雪无身上,沈牧之再无其他举动。他不愿再惊动她,除非她自己情愿。
中国的饭桌文化从来都是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间有许多宋雪无当时不理解的奥义。那时的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喝酒,只觉得自己轻轻嗅一嗅,便觉得辛辣苦涩,忍不住皱起眉头。然后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将辛辣的白酒拿开,换上一罐果汁。她认得他的手,一如他熟悉她的字。她不是一个没有礼貌的人,但好像面对沈牧之的好意时却好像始终心安理得从未道谢。一抬头,撞上他的炙热目光,霎时间,只觉得胸腔间心脏跳动发出巨响,如鼓声大作,如雷鸣贯耳。眼波流转,又不经意别开,强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仓皇地吃几口饭菜,匆匆逃离那方寸大小的餐桌,生怕别人听见她那一点儿也不受自己控制的心跳声。
画室的租期将至,里面的器具能搬走的都搬得差不多,剩下一些没来得及搬走或者将弃之不用的东西,因为这次聚会全被利用了起来。宋雪无在窗户口站着,窗外是老城区低矮的瓦房,灯火星星点点逐渐亮了起来。背后时不时传来一阵爆笑声,沈牧之好像喝了不少酒。
“在看什么?”一个男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没什么。”宋雪无扭过头,看见沈牧之的学长钟鸣,不知为何,他好像留校好多年了迟迟没有毕业。
他年纪看起来不小了,留着络腮胡和一头长发,像个吟游诗人。全身上下充满了落魄的艺术气息。
钟鸣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随手递给她一罐果汁,递过来前还绅士地帮她打开拉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