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蔡大伟躺在医院病床上,变成了病号。
次日清晨,他从迷糊中清醒。
手背上,输完液后粘贴的止血胶布和棉签还在,床边趴着仍在睡梦中、嘴角带着口水的刘兰芝。
蔡大伟推醒床边的女人:“我怎么了?”
刘兰芝拍着胸脯,惊喜:“终于醒了,昨晚你昏迷了。”
她抬起小手,摸着蔡大伟的脑门:“不烧了,吓死我了。”
蔡大伟抑塞:“我发烧了?后脑勺那么大一点的伤口能让我烧晕过去?不可能。”
虽然不是医生,在医院耳濡目染听到的、看到的,他不觉得自己的病有多重。
这时,他的下属林干事也在身边。
“去,叫个医生过来。”蔡大伟下令。
“是。”
林干事匆匆走出病房,从外面叫来当班医生。
“我这怎么回事?”蔡大伟质问。
“蔡主任,您的伤口发炎了。”今早的医生还是昨晚那个,他捡好听的说了,流脓两个字被他贪污了。
“发炎?怎么可能?昨天用酒精消的毒,疼死了,还会发炎?”蔡大伟气的想要骂娘。
值班医生想了想,找到一个谁也无法反驳的理由:“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所以,”
他的话猛地被蔡大伟打断。
“痒,伤口很痒。”蔡大伟举起手,想挠。
医生一把抓住他的手,啼笑皆非:“怎么可能痒呢?”
昨晚还在流脓,今天根本不会结痂,何来痒的说法?
蔡大伟瞪眼:“一个痒的事,我还要骗你?”
他甩开被医生拉着的手,挠到伤口上。
“疼!”蔡大伟凄厉的叫。
医生站在旁边没动。
疼?疼死你。
没事挠发炎流脓的伤口,不疼才怪。
从这天开始,蔡大伟成了医院最难伺候的病号。
首先,他的伤口无法愈合,溃烂的地方一直流脓,找不出原因。
其次,他对伤口的描述永远不一致,前一分钟是疼,后一分钟就可能变成痒,或者麻,还有涨和酸。
医院里的所有大夫都被他用了一遍,没人能看出他的伤口到底怎么回事。
而且,他开始不相信医院的药,觉得没用。
原配夫人和刘芝兰两人轮换在医院照顾他。
蔡大伟不找原配夫人的事,把所有为难的事情都交给刘兰芝去干,刘兰芝觉得自己快要被蔡大伟折磨疯了。
这天,她找了一个借口,溜出医院,四处转悠。
走到北巷街口,路对面一个挂着大大牌子的屋子吸引了她。
刘兰芝不识字,但她认识红十字标志。
那个牌子的右边,画了一个红十字标志。
“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老中医坐诊?”刘兰芝自言自语。
她抬腿迈了几迈,最终才下定决心:“管他呢,去看看,有了问问,没有只当自己转着玩了。”
刘兰芝看见的这个药就房是安心药房。
挑开门帘,进去。
“您好,太太。”欧阳磊站在柜台后,冲着进门的刘兰芝问好。
刘兰芝打量店内,西药居多,都摆在货架上。
只有靠着东边墙角的地方,摆着一组带小方格的木柜。
“有中药。”刘兰芝欢喜。
经过这几天的折腾,她对西药丧失了信心。
“大夫,您这里有治伤口长不住,一会疼,一会痒,一会涨,一会酸,一会麻的药么?”
疼、痒、涨、酸、麻这五个字,刘兰芝每天都听,听的耳朵已经长茧子了,张口既来。
欧阳磊走出来,重复:“疼、痒、涨、酸、麻?”
“对。”刘兰芝肯定。
欧阳磊折身,倒了一杯热腾腾的香茶,递给刘兰芝:“太太,我外面挂着牌子,本人祖传十三代专治皮肤病症,您说的这个,最好带着病患亲自来看看,我才能对症下药。”
“我不识字。”刘兰芝接过茶杯,不好意思的说。
欧阳磊温和的笑:“没关系,太太如果看得起小店,不妨再来一趟。”
刘兰芝登时来了希望:“你真的能看好我丈夫的病么?”
坐在柜台后面打瞌睡的冯阳早就对刘兰芝说的那五个字上了心。
等了四天,终于等来了。
他睁开眼,趴在柜台上,冲着刘兰芝说:“太太,你不知道我们欧阳大夫的水平有多高吧,我这么说吧,死的他都能给医活了。”
“真的?你等着,我去带人。”刘兰芝欢欣雀跃,根本不去细想,恨不得立刻把蔡大伟带过来。
她放下茶杯,抬腿出门时,霍桑正好迈步进门,两人擦肩而过。
冯阳冲着霍桑挤挤眼,说了两个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