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在曹正淳手里的“三耳秀才”,高不过三寸,青衫儒服,脚蹬木屐,头戴方巾,发觉自己被外人所制,便面有愠色,当场化作一道精气,倏忽间走地无影无踪。
曹家家主也没想到,这精灵竟然如此刚烈,想起相关的传说,便也知道二子曹雨田应该也是这般性情,否则就是耗费千金,也难以请到如此特殊的精神,与自己相合。
“罢罢罢!区区一位三耳秀才,竟然也能作如此高论,想必是在曹家待久了,窥见了我家的几分底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们也别外传,毕竟得给雨田遮掩一二。”
曹正淳说完,扬手轻轻一甩,进入核心的几个曹家子,立即恭敬地后退几步,方才敢转身走出房门,至于他们出去以后,心里怎么想,就不是家主能够管得住了。
身为幺子的曹吉祥,知道自己今夜在父亲面前建言,狠狠地出了一次风头,肯定会被哥哥们羡慕嫉妒,不敢穿堂过垣,返回自己居住的院子,而是贴着墙角走,更不敢和人前丢脸的二哥曹雨田并肩而行。
他知道傍晚时分,有一位女客被父亲以相当高的规格接进府里,原本还以为自己要多一位姨娘了,万万没想到家主待之以礼,连一整座偏院都安排给她使用,那就不能以常理去推测。
曹吉祥知道父亲的性情,没有回报的事情绝对不会去做,换句话说,那位娇俏如画的女子,肯定是个有大本事的人。
走地太快,怕被哥哥们看出自己的心迹,走地太快,又担心自己落在最后面,会中了哥哥们随手布置的“绊子”,随便跌个四仰八叉,肯定会成为笑话,那就什么面子都没了。
正因为如此,曹吉祥不快不慢地绕行到院子出入口,紧随忠厚老实的大哥曹昂,较二哥曹雨田稍快一步,出了家主所在的正院,迳自往曹家东首待客的偏房快步走去。
曹家二子为刚烈的“三耳秀才”自去而心伤,没有顾得刚才大出风头的小弟,曹昂持身谨慎,绝对不会行岔踏错,坏了自己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
反倒是老三曹貔、老四曹貅心思较为阴暗,不忿小弟多嘴多舌,得了父亲的欣赏,竟然互相对视一眼,默契地选择跟。
老五曹直心地仁厚,担心最小的弟弟吉祥会受到伤害,打算在适当时机出手回护,不假思索地跟了去。
于是,曹家子们分成两股,几个人出了父亲曹正淳的大院,各自回房去了,另外一股则前后脚进了贵客所在的偏院,正好撞见月婵对月吐纳,淬炼真气。
曹吉祥刚刚踏入偏院的门槛,就看见一潭碧水中央的凉亭,盘腿跌坐着一位二九年华的女子,口鼻吐出两道形如蟒蛇的白烟,缠绕着身体,不断地按压周身穴窍,呼吸声轻地近乎于无。
如此高明的炼气术,别说生养在富贵人家的曹吉祥没有见过,即便是亲眼见过许多大场面的曹貔、曹貅两同胞兄弟,此时看了也是目瞪口也呆,就连脚步都自觉地放轻了许多,生怕惊扰到面前不远处,世外高人的修行。
按理说,他们是不该闯进来的,可是曹吉祥带头撞破贵客修行之事,曹貔、曹貅两兄弟觉得有人在前面顶着背锅,即便是事情闹大了,也算是一件好事,自然不肯后退回避。
反倒是曹直,人如其名,一只脚踏在门槛,看见情况有些不对劲,立即收住脚步,并马退出院子。
事实,月婵此时练气,根本没有进入甚深的定境,受到外界的惊扰,一双眼睛顿时睁开,不怒而威地散发出河东狮吼的煞气。
经常在兄长面前伏低做小的曹吉祥,感受到一股如狮如虎的气势扑面而来,激地脸面微微刺痛,立即顺从本心,以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说服自己,迅速地纳头就拜。
这一下,就刚好躲过了月婵接下来爆发的“武典秘技.煞意气势炮”,没想到曹貔、曹貅两兄弟是宁折不弯的性子,明知浑身烟气缭绕的曹家贵客不好惹,却还是仗着自己是众剑堡头面人物曹正淳的儿子,硬着头皮,骄傲不屈地站在原地。
结果,一个照面过后,曹貔被一头体壮如象的母狮子扑到,手脚被狮子的爪足踩住,骨头发出咯嘞咯嘞的崩裂声,喉咙更是被锐利至极的狮牙噬中,随时都有一命呜呼的可能。
另一为曹家子曹貅,却是被一头白额吊睛母老虎,一巴掌扇倒在地,左前爪如踩绣球般的踏在他的头顶,下颌压着石板,几乎都要碎掉,两腿被钢鞭似的虎尾巴来回甩击,如发面似的迅速肿胀起来。
月婵看见这一幕,猛然想起男人,此时肯定在快活林里风流快活,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管闯入“自家地盘”,撞破自己练气的几个公子哥来头有多大,硬是将积蓄的郁闷,以“气势炮”全部发泄在曹貔、曹貅两兄弟身,看着他们吃不住,雪雪呼通,心里才有一丝满足的快意。
“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话音刚落,月婵放下双腿,站起后转身离开凉亭,迳自往房间走去,经过九曲回廊,离开碧水潭后,看到曹吉祥始终恭敬地跪伏在地,心情才稍微好转了一点。
至此,她也明白,这几个小男都是曹家的公子,落了两个曹家子的面皮,自当施与少许“赔礼”,因此月婵展颜笑道:“你还不错!可惜,身子骨有点弱!”
随后,她伸手一拍,就有一股太阴真气的种子,以隔空打穴的法门,注入到曹吉祥的体内,且自发地运转起来,过穴窍,走经脉,不疾不徐地走过一个小周天。
当月婵进了自己的房间,不轻不重地关房门,压制地曹貔、曹貅两兄弟动弹不得的“气势炮”才自行消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