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琰忖了下,再展笑意。“肃亲王说的是,就依肃亲王所说的,传令下去。”
萧景琰满意地点点头,黑眸轻扫过两旁的文武百官,那眸底的冷诡笑意,就像在告知他们,谁是主!
最后,目光落在那依旧垂着脸的女子身上。
罢了,管她到底是谁,奸细也好,杀手也罢,能替他除去萧景智,有何不可?
那时,他是这么想的,如今却证实。她真的不过是个迷糊的小小才人罢了。
萧景琰冷哼,迎着拂面的冷风,冲散酒气,半丝笑意不存的俊颜森寒冷冽,黑眸直瞅着宫城东墙内的一片焦土。
焦土沿着墙边延伸千尺远,四周寸草不生,林木焦枯。
他赭红色的绫袍在风雨中飘扬,敛眼放任心神沉入回忆,却蓦地听闻些微脚步声,抬眼,就瞧见约莫一个时辰前遇见的小小才人竟又晃到这儿来了。他不禁闷笑,瞧她疲惫的步伐,像个小老太婆地走来,那毫无城府的神色,有如是这污浊后宫中的一道清泉,一束瑶光。
柳初夏犹豫了下,不知道要不要上前攀问,只因刚才他的神情好哀伤好阴郁,负手昴立在风中,浑身散发着天地之间只剩他一人般的孤独,那模样,跟先前看到他的感觉,差很多。
她如是想,随即勾起笑,大步向前。“这位大哥,请问一下,百鹃殿是往这儿吗?”
她从后宫中央来到了西边,边走边摇头晃脑,可怜的是还找不到半个人问,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他,怎能不问?
萧景琰定定地看着她,唇角微勾。“往北。”
“原来如此!”她蓦地击掌,粉颜满是笑,欠了欠身。“谢谢这位大哥。”
“不客气。”
她原本要走,然走了两步,实在是忍不住又踅回。“这位大哥,我是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但是呢,酒喝太多不太好,而且借酒浇愁也没用,所以凡事看开一点,自己也能好过一点。”这是她的经验谈,与他分享。
话落,又欠了欠身,继续绕着宫墙往北走,一边走还一边想。怪了,她现在应该是在后宫范围里吧,为什么在这里也能遇到他?
雨愈落愈大,她甩了甩头。不管了,先回到百鹃殿再说吧。
萧景琰缓缓地挑起浓眉,玩味地勾笑。
他借酒浇愁?她是哪只眼睛瞧见他借酒浇愁?都自顾不暇了,还能把心思搁到他身上?
瞅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他非常肯定她绝不是杀手,只因他从未见过方向感奇差无比的杀手。
就他所知,百鹃殿是在后宫东侧,若她绕着宫墙一圈,依她脚程,约莫……四个时辰后,应该就可以回到百鹃殿殿了。
祝她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