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壶给自己和无恒各倒一杯白水,边喝边闲闲说:“恒,此时炉中炭火尚好,正适合调一笼暖香薰房。我看这姑娘手上佛珠倒有几分灵性,拿来焚香最合适不过。”无恒闻弦知意:“我这就取来给你焚香。”
话音未落,已有人连声求饶:“火下留我,火下留我。若是炭火不小心烫伤我英俊的容颜,不知多少姑娘要肝肠寸断...”无恒闻言更不答话,伸手弹起炉内燃得火红一块橄榄碳,那碳长了眼睛一般直直向云舒左腕那串星月菩提飞去。可惜尚未触及,就被莫名力量远远弹开,落在一旁地上。我见状甚是遗憾,摇头叹息。无恒给我杯内续了续水,安慰道:“没关系,下次我弹准些就是了。”
柔光闪过,云舒身旁突然多出一长身玉立的男子,他伸手毫不客气从我手中抢走刚续了水的茶盏,边举杯欲饮边埋怨道:“湘灵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我千辛万苦替你寻了人来,还千里迢迢亲自护送,你......”话未说完,将将靠近唇边的茶盏已被拦下,吴恒将杯中水倒掉,又嫌弃的拿开水将杯子烫过擦干,才又重新斟了水递给我。
木子,就是那串让人家姑娘置于胸前贴身存放的臭不要脸菩提子,此刻换了他最引以为傲的皮囊,在对面拼命翻着他的桃花眼,愤愤不平的模样竟也十分英俊。我看他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一乐,从身后杯架取下他常用的竹丝扣瓷杯,倒了杯水递到他面前:“是是是,您劳苦功高,且尽一杯白水聊表心意。”木子这才傲娇的哼一声,接过杯子去。我随即转头严肃跟无恒讲:“恒,你刚才那样摆弄炭火,实在不妥...”木子闻言才露出笑模样,得意洋洋举杯欲饮,“万一不小心烫到手怎么办?下次记得用炭钳。”我话音未落,对面木子一口水已呛了出来。他一手抚胸连连咳嗽,另一只手颤微微指向我,可怜呛了水到底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我慢条斯理喝着水,听到无恒低低带笑的回答说:“好的,我记下了,下次一定用炭钳。”
木子被我和无恒这一唱一和气了个人仰马翻,总归无可奈何。只得哀怨瞪我一眼,忍了这口气不再胡闹。
茶室里一时安静下来。片刻后,还是木子正经开口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她?”我当然知道他说的不是云舒。无恒亦在一旁沉默地看着我。静默一刻,我抬头看向云舒:“许久不见,云裳,你竟不打算与我叙旧么?”
话音刚落,只见酣睡正浓的云舒竟闭着眼睛缓缓坐起来,坐正的瞬间双眼猛然睁开。向我狠狠看来。
这不是云舒的眼睛。可,这是千百年前曾与我朝夕相对形影不离的云裳的眼睛么?
我忍不住又恍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