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缠绕,缎发飞扬,苏菡萏双手静静地垂下,站在比武台的东面,身形在殷红的薄纱中若隐若现。
苏慕远右手紧握那青云玉龙剑,看着苏菡萏赤手空拳,神色平静地站在那边不由得有些讶异,他眼眸中本有的自信添了几许不解,眼前的少女,就这样轻敌么。
苏慕远笑了笑,双手提剑抱拳,清朗的声音犹如朝阳那般灿烂:“姑娘,得罪了。”
他并不称呼她的姓,苏菡萏觉得好笑,自己已经被无影派承认的苏家人身份,如今他一个小小的苏慕远还在有意无意地在众人面前表达着抵触。
苏菡萏点点头,声音淡淡:“请。”
苏慕远这次倒是不敢拼尽全力,担忧众人像埋怨自己对苏英痛下毒手一样,不满自己对一个女子竭力打压。
苏慕远挑起长剑,冲着菡萏底盘飞速刺来,菡萏见状,只是轻轻一躲,掩在垂在比武台四周凌乱的纱幔里,登时在苏慕远的眼前不见了踪影。
苏慕远不由得有几分慌乱,三丈见方的比武台,却寻不见她,他只好在底下宾客的惊呼中定下心神,通过判断对方气息的方向找寻苏菡萏的位置。
哪知苏菡萏的气息,似乎在他四方飞速的流转,他一剑又一剑地刺空那大红色的纱幔,带着几许气急败坏似的,可是苏慕远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能乱。
“堂兄,多好的鲛人烟纱,你这样乱刺,多可惜。”苏菡萏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从苏慕远耳鬓便拂过。
苏慕远方要回头,胸口几个大穴立刻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重击,可他眼前却没有苏菡萏的踪影,只看见一片炫目刺眼的猩红纱幔在眼前飘荡。
他忽然惊恐地发现,少女竟然能用又轻又软的纱缎做长剑,狠狠地击打自己。
可这样的明白,没有醍醐灌顶的大彻大悟,只有一阵阵的后脊发凉,这样的内力身法该是到了什么样的可怖地位。
苏慕远此刻也顾不了许多,对失败的担忧,对未知的恐惧,反而让他的力量更加疯狂强大,一招晗岺弈日式登时用了十足的功力,他奇快的出剑速度加之巨大的力道,让众人还未看清时,那比武台四周悬着的号称千金难求,水浸火熔不断的鲛人烟纱竟然齐根而断,一片又一片地簌簌落下,宛若撕裂的鲜血。
底下的众人不由得为苏菡萏捏了把汗,早闻苏家长公子文武双全,在这个如王朗之、言怿、风泠和澹台彦频出的江湖中,并不算什么,可是今日斩断鲛人纱便不得不令人想象,尚能排在苏慕远之前的言怿等人,功力该是何等的骇人了。
可是,苏慕远根本没有看见苏菡萏,方感到自己头顶上有动静时,用月华莲纹佩带支持着身体的苏菡萏一个飞旋便把苏慕远冲到比武台的另一端,让他废了十足的力气才堪堪站了起来。
只见苏菡萏提气于手中的佩带,那羊脂白玉色的带子便变得宛如一杆笔直的长剑,随着苏菡萏极快的身法堪堪向苏慕远刺去,苏慕远立时用剑来挡,可是对方闪避与力道都是他此生未见过的迅猛,把苏慕远逼得只能勉强防守,压根看不出苏菡萏的任何破绽。
苏菡萏轻喝一声,打了个呼哨,未等苏慕远明白过来,便是一招更快更强大的晗岺弈日式,似乎她在做给苏慕远看一样,同样的步法身形,却让场上场下的人看得一条白色的长长佩带在比武台上旋转翻舞,在其中根本辨不清那流光溢彩的白色中是她的佩带还是一袭白衣的苏菡萏。
底下的苏偲瓘看得一惊,这个苏菡萏竟然将远儿花了几年的功夫学得丝毫不差,看来自己真是小觑了苏未央他们,眼睛死死地盯着苏菡萏,这样的女子,若是和被誉为天下第一的王朗之相斗,怕是也不会让他讨了便宜的。
苏菡萏似乎醉翁之意不在酒一般,那月华莲纹佩带只是从苏慕远的躯干处一下又一下的打过,带着有意无意的挑衅一般。
可是苏慕远哪里还有招架之力,只能挺着一口气踉跄地让自己不要倒下。
苏菡萏又打了个呼哨,长长的佩带对折,便有如刀刃的厚度,黑发在空中扬起,左右手里宛若有刀锋旋转,切割着呼呼冷风,身形围绕着苏慕远翻飞,竟是一招苏慕逾最拿手的四方破云式,可是她的速度比苏慕逾更快,招式的变换更加繁复。
底下坐着的苏慕逾本就沉在父兄的背叛中,眼前这个陌生少女的身法,让素来自负的他也不得不暗暗叫一声好,对着这个所谓堂妹的兴趣登时增了几分。
风泠面上仍旧是那一派温和从容的笑容,只是他的眼睛从原来的空洞淡漠到一直聚精会神地盯着眼前这个惊世绝伦的女子,嘴角扬起了笑意与赞叹。
澹台彦此时也顾不上惊异,啧啧赞道:“这样的女子,真是古今少有,能把苏家功法贯通的除了苏偲瓘老儿他父亲苏逸老前辈,怕是只有她了。言三,你那么神通广大,可认识她?”
言怿只是抬了抬眼,苏菡萏只是用炫技的俗套方式把自己毛遂自荐于这门派世家之间,怕是不出明日,苏菡萏的大名已经被人四处打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