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菡萏朝荷欢伸手,荷欢乖觉地跳到苏菡萏怀中,苏菡萏笑着摸了摸它,这才朝苏慕远点点头,神色漠然。
苏慕远见苏菡萏不再与他言语,立时换了副神色看向董素晚,徐徐缓缓地笑着:“方才到底让董姑娘受惊了,姑娘现下可有大碍?”
董素晚面颊微红,不知是不是方才受了惊吓的缘故,只是低着头,绞着帕子说道:“没事了,多谢苏公子关心。”
苏慕远点点头,冲董素晚作了一揖:“既然姑娘无碍,慕远还有事情要处理,先行告退了。”他的声音清冽若清凉的泉水,幽沉而悦耳。
董素晚看着眼前谦和知礼的公子,笑了笑,也对他屈膝回礼,缓缓说道:“当日家主遴选,是素晚唐突了,还望公子莫怪”。
苏慕远眸光微沉,又自然地笑着说道:“无妨,董姑娘不必挂怀,到底是慕远逾矩。”
苏慕远又抱拳还礼,笑着看了一眼董素晚又看了看苏菡萏,转身向外走去。
董素晚看着苏慕远渐渐走远,她的目光直至看到了亭外那快要打朵的桃花枝才静静地移开。
苏菡萏将一切收入眼底,摸了摸怀中的荷欢,露出笑意:“人已经走远了。”
董素晚回过神,愣愣地看了眼苏菡萏,面上又笑起来,似乎心情并没有受刚才发生的事情影响,看着荷欢:“它还真是禁不起逗弄,无趣无趣。”
苏菡萏笑了笑:“它又不是人,防备心重得很。有两句好话的甜头就对你亲热得不得了的,那是家犬不是灵兽。”
董素晚面色一僵,却又倏地笑起来:“我刚回来一路劳顿也累了,晚些时候再来找菡萏。”
苏菡萏笑笑,点点头。
春风渐渐,春岁微微,出了正月天气便日日回暖,一切都是欣然方始的模样。
苏菡萏这几日忙着整理苏家的账目统筹人员,董素晚向来对这些账本不感兴趣也颇为头疼,见苏菡萏也着实繁忙地不理会自己便自顾自地趁着春风日长,同济桓与静嘉到后园放纸鸢玩。
董素晚闲闲地看着手中抻着纸鸢的线,又昂首看了看天空中那美人纸鸢,面上清和平淡地说道:“我不在的这几日,苏家主可好?”
静嘉对于董素晚一改娇俏的模样并没有惊异之情,恭声说道:“平日里与言家的家主来往密一些,旁的到没有什么动作,下个月苏家主要去楚地为风老前辈贺寿。”
董素晚勾了勾嘴角扯出笑意,徐徐说道:“苏菡萏这个人,看起来温婉端庄、亲和柔顺,实际却是分毫必争,锱铢必较,对属于自己的东西完完全全不可能放手。”
静嘉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又示意了下济桓,济桓点点头,便移步去外围防止旁的人进来。
静嘉这才说道:“她虽是苏家家主,却初来长安并无人脉根基,虽跟言公子走得近些,但那言三公子又是何等人物,言家又在寿州,怎会真真正正相助于她。主子这时候与她交好,她定会实心实意地对主子。”
董素晚轻轻地笑了笑,看了看手中那被突如其来的北风吹得摇摇欲坠的纸鸢,缓缓说道:“静嘉,可是我等不及了。”
静嘉皱了皱眉,喃喃开口道:“是不是师父他?”静嘉的师父便是无影派的前掌门董青。
董素晚点点头,似乎在自言自语,手中的纸鸢被北风吹得凌乱:“几日前,我送祖父回金州,壮着胆子要无影派独立于苏家,祖父他不由分说勃然大怒,让我跪了三日祠堂。无影派已不是当年的无影派,苏家也不是当年的苏家,往日的恩情该相还的已相还,何必让无影派跟在一个十五岁的乡野丫头身后,无影派离了这摇摇欲坠的苏家,当真在这江湖上立不了足吗?”
她太过激动,眼中更是泫然欲泣,手中的线拿不稳,一阵北风掠过吹得正在劲头,将那纸鸢忽地吹走了。
董素晚微微怔愣,看着那摇摇晃晃的纸鸢,半晌没有说话。
静嘉想飞身上去拽住绳子,却被董素晚阻拦道:“罢了,看样子就落在这苏家的院子里,到时候捡就是了。”
那纸鸢果不其然挂在前头西跨院里那五丈高的棠棣树上,看样子正是苏慕远的恒伽居。
董素晚想起那芝兰玉树的苏慕远,眉头微微舒展,却清冷平淡地说道:“静嘉,我们去恒伽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