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病人突然铆足了劲儿挣脱常雀他们的束缚,扑通跪倒在言怿身前,紧紧抱住言怿的双腿。
言怿看着他们,皱了皱眉,却将他们扶起来说道:“几位莫怕,在下言家家主言怿,那些人是昆玉派的弟子,昆玉派医术精湛是为几位治病的,几位莫要怕。”
苏菡萏登时惊慌地叫了声“狐狸”,言怿没有回应她,只是面上春风和煦,无比慈悲。
那几个病人止住了哭声,仓惶地喊着:“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昆玉派将我们抓去试药试毒,害我们如此。求求公子救救我们,不要让他们带我们回去,我不想死,求求公子了。”
各门各派听了这话,登时一片哗然,开始议论纷纷又将目光若有若无地瞥向风明权,似乎想从那医者仁心的外表下窥尽他无比歹毒的残忍。
“一派胡言。”风明权斥责道;“我昆玉派虽基业不深却也医者仁心,救人无数,无处不施善举,这来历不明的小人何故于我昆玉派过不去。”
那病人虽身体残破狼狈不堪,却似乎使出了所有的力气去控诉昆玉派的种种行径,仿佛他的话语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若抓不住今日,他又要被关进那关兔子一般大小的铁笼,被不断地灌着苦涩的药汁。
那病人冷笑,面上乌紫的颜色扭曲起来,使出全部力气一般说道:“救人无数?昆玉派用我们这些流民乞丐的命换取达官贵人的命,救人无数,我呸,为一味药,数十人葬送在后山中;为救一个贵人,多少人血成了药引!哪里是救人无数,分明是杀人无数!”
各门各派的人听了这话,登时一惊,几个不会功夫的显贵听了这话,顿时干呕起来,看着昆玉派弟子们纯洁无瑕的白色衣袍却觉得那是最凄凉无情的刺目。
言怿皱着眉轻声说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景华,你可还好?”眼看眼前正为这些病人查看的风泠身形晃动,正是要倒下去。
苏菡萏一个箭步上前,正好将风泠揽到怀里。
“娃娃,掐他人中。”言怿连忙说道。
苏菡萏立时照做,风泠悠悠转醒,双眸看着眼睛看着台上不远处的风明权,似乎被抽尽了所有的力气,喃喃说道:“你果然,再一次让我失望。”
风明权看着那白衣胜雪的少年缓缓倒下,觉得胸中剧痛,脑袋里嗡嗡作响,他强行镇定下来,抬眼看着这些目光紧紧锁定在他身上的众人,有失望的、有惊骇的、有犹疑的、有窃笑的。
这些将他奉为神佛在世的众人,如今看着他仿佛在凝视深渊中的魑魅。
风明权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沉声道:“这些人来路不明,恐是璇教外族离间中原武林的棋子,而今之际,当是将这些人送往神农殿医治,等好他们恢复神智再说。今日之事,还请诸位相信风某会给江湖一个交代。”说完,他看向王岐鹤,似乎期待他为自己说几句话。
王岐鹤面色平淡,似乎方才与风明权把酒言欢品评天下武林的并不是自己,说道:“而今这些身中剧毒之人口口声声说是风兄昆玉派所为,又出现在英山,我看这件事风兄仔细调查才是,免得在座的诸位心存疑窦,对风兄也是不利。”
底下的各派也随声附和,纷纷让风明权早日给天下武林一个交代。
风明权没有想到,王岐鹤会此时骤然向自己翻脸。
“师父——师兄——”且听到一个少年在不远处的小山包上高声叫嚷,呼喊声随着风滑落在众人耳中。
“是阿西。”几个昆玉派的弟子看清楚那少年的模样。
少年神色惊慌地喊道:“师父,不好了,几个黑衣人杀来把后山的人都放出来了!”
“住口!”常雀抢在风明权前面厉声呵斥,“快把那个蠢货拉走。”他吩咐身后的师弟道。
可眼前哪里还有阿西的踪影,早已只剩下那个小山包。
风明权却早已无心理会一般,说道:“常雀,先不要管了,带人去神农殿。诸位,今日招待不周,多有担待,诸位请自便。”
那须发斑白的老人一步一步地走下台子,仿佛从神坛上跌落一般,落寞不堪、懊悔不甘,眼前的一切不知如何收场,可事已至此,他真的就要束手无策了吗。
是了,肉眼凡胎,哪里可比神佛呢。
风明权支撑不住,重重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