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破晓,微微勾起鱼肚白,风家门口的车马喧闹打破了初春清晨微凉的沉寂。
风明权的寿诞过得格外“热闹”,饶是风老爷子仍躺在床上昏沉不醒,风家的客人已然在今早乱哄哄地匆匆辞行。
常雀与云庭虽疲惫不堪也颇为恼怒,却仍坚守在风浅身后,协助她送别那些对风家避如蛇蝎的宾客。
前日方亲亲热热同风家套近乎试图弄出点沾亲带故,如今墙倒众人推,用唾弃着风家一切人与事的方式来撇清自己与风家的关系。
连带着风家的大多数弟子,也迫切地三三两两,或小心翼翼,或颐指气使地向风浅辞行。
风浅今日着了件杏色的罗裙,淡雅素净,婷婷立在晨风之中,愈发显得孤傲,敛去眼底收不住的疲惫。
常雀站在她的身旁,喝退了那些前来辞行的昆玉派弟子,又担忧地看着风浅。
风浅笑了笑,微微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仍是面上挂着不卑不亢的笑意,美丽大方,一如既往。
言怿身后跟着言明,正慢悠悠地把玩着手中的玉葫芦,一边向风家的大门口走去。
他今日虽没有想过风浅会哭哭啼啼怨天尤人,可他没有料想到风浅能如此自如地面对这一切骤然的变化,又或者说,这一切的变化,都是风浅所期待的呢?
如果他的娃娃,面对这一切突如其来的变故,是否能镇定地面对一切,带着一股不服输的样子?
“言公子。”风浅轻笑,那笑意从心底漫开到唇边,“言公子可是来向阿浅辞行?”她微微行了个屈膝礼,衣袂飘摇动作行云流水一般自如好看。
言怿拱手回礼道:“并不是,今日言某到这里来只是想看看可有言某能尽自身微薄之力之处。我曾多次叨扰风家,又与景华是挚友,如今出了如此变故,言某也颇为担忧,想来风小姐较之言某忧虑更甚,故今日特来替风小姐分忧。”
风浅面色稍霁,她笑了笑,说道:“家中不堪,遭此变故,言公子来此作客,风家也未能尽地主之谊,还望言公子海涵,如今哪里敢劳烦言公子。”
言怿柔声说道:“风小姐无须同言某见外,如今风老前辈与景华都尚在病中。风小姐独当一面操持风家,既然景华是言某的挚友,风家蒙受此难,此事也与风小姐无关却平白遭受责难,言某不能坐视不理。”
风浅抿了抿唇,一双杏眼迷蒙上一片水雾,显得倔强又楚楚可怜,又盈盈屈膝行礼道:“言公子如此说,阿浅倒是不好推辞,如此,阿浅便代风家谢过言公子了。若风家能挺过此关,定涌泉相报。”
言怿抬手,扶起风浅,笑起来春风和煦:“风小姐言重了。”
不过两日时间,风家贺寿的宾客便全部离去,只剩下定武阁、东紫门与无影派。
风明权便是在这样冷清荒诞的氛围里悠悠转醒,榻前随侍的风浅见风明权转醒,眉眼里稍稍带着些安心的神色,却犹自因为身体而面露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