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的一个小区搬来了一户人家，家中有四口人。这家人的身体都不好，男主人是家中唯一勉强算得上是健康的人。那个女主人很少出门，并不一定是他多么的孤僻，而是她的新家住在六楼，她每回上下楼都要休息好几次。他们的孩子四五岁，很少出门，曾经有人见过他在楼下玩耍，长得面黄肌瘦，只比动物园的猴子大一圈。那家里还有一个老头，有人在他家搬来的时候见过一面，据说是又高又瘦，脸上的皱纹比核桃纹还细腻，一米八的大高个弯成了一个大问号，走一步浑身哆嗦，连拐棍都跟着打颤，搬来的时候是男主人背他上楼的，从那以后再也没见他下过楼。
他们家里人很少和别人交流，男主人进出小区的时候偶尔和人打声招呼，其他时间都是低头走路，谁也不搭理。小区里的老太太们整天搬个小板凳坐在小区门口说闲话，几乎全小区每家每户的大事小情都知道，唯独没有谁知道他家的情况，也有好事的老太太主动打听过他们家的情况。问到那个男主人的时候，他只是搪塞几句匆匆离开，问到女主人的时候更是一言不发匆匆躲避，就像作贼了一样。这帮老太太猜测他们家是在别处惹了祸躲到这里的。不过，后来闲话越来越少，并不是大家对传闲话失去了兴趣，而是喜欢传闲话的老太太数量直线下滑，不是这个生病了就是那个过世了。自从这户人家搬来之后，三四个月的时间，小区里的老头老太太身体不好的死了十几个，身体健康的老年人突然生病的人数也明显增多，也有几个年轻力壮的莫名其妙的暴毙或者生病，孕妇意外流产的有六七起，孩子夭折的也有三四个。刚开始大家以为是小区的自来水管道老化之后混进了有毒液体造成的，经过查找并没有漏点。又有人怀疑是小区附近的企业污染造成的，可是周围别的小区却没有这种情况。
就在大家胡乱猜疑的时候，小区里发生了一起命案，一个小偷从楼顶用绳索爬到六楼偷盗，爬阳台的时候掉下去摔死了，本来事情经过很简单，只是小偷的脑门上有一块皮没了，露出了骨头，经过公安部门化验，那个伤口是被人咬的。由于事情很蹊跷，公安开始上门调查，小偷跌落的那个阳台就属于新搬来的这家。警察敲门进去之后，发现家中好奇怪，大白天，屋子里面被窗帘遮挡的严严实实，尤其是老头住的那间屋子几乎是黑漆漆的，如果不是可以听到老头子的喘气声音，警察还以为那间屋子做了仓库呢。两室一厅的房子夫妻俩住一间，老爷爷住一间，小孩住在客厅，屋子里的摆设简单的让人诧异。老头住的那间房子除了一张床之外啥也没有，连灯都是坏的。当时公安问男主人为什么把老爷子的房子弄得这么黑，得到的答复是老爷子有一种怕见光的毛病。公安用电筒晃了一下床上，见老爷子浑身哆嗦，连喘气都费劲，而且嘴里已经没有了牙齿，塌陷的嘴唇像煮熟的鸡皮，让人看着就不舒服。公安经过询问，证明这户人家在小偷坠楼的那段时间只有老头在家，夫妻俩带着孩子去了医院，而且有医生和录像作证明。这样一来，公安也没法解释小偷脑门上面的那个牙印是怎么来的了。
这件事情在小区里面传得沸沸扬扬，有人把小偷被咬和小区最近人口死亡率增高连在了一起，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整个小区开始谣言满天飞了，有人说小区里面不干净，也有人说小区里面住了变态狂，还有人说六楼的老头成精了。总之，谁也没有有力证据，又都是在言之凿凿的传闲话。谣言的传递范围达到一定程度，他就比真话还像真话。小区里有几户信佛的人家在门口贴了符咒，之后又有人在自己家门口挂上桃木剑、降魔杵之类的挂件，再往后又有一帮信主的老太太在小区的广场上高唱“撒旦推去吧、撒旦推去吧、、、”。各种驱魔的行为层出不穷，可是谁也没有改变小区的高死亡率。在之后的两个多月时间里，很多壮年男女莫名其妙的得了重病，虽然得的病不是一样的，但是共同点就是平时的身体很好，得病之后很快就丧失了劳动能力。
后来，相关部门下来宣传反对封建迷信，禁止那些老头老太们在搞什么集体驱魔行动，小区才稍微安静了一点。不过也只是禁止了群体活动，人们私下里还是议论纷纷。新来的这户人家楼下住着老张头夫妻俩，楼上搬来的第四天，楼下的老张头就突然得了中风死掉了，剩下张老太太和一个小保姆一起住，老太太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小保姆因为小区里的传言太吓人，最近迟了工作离开了。张老太太的二儿子和儿媳妇很快搬来和老太太一起住了，他们倒不是多么的孝顺，实际是指望等老太太死后继承他的财产。张家的这个二儿子就是一个地痞流氓，平时什么事也不做，经常在社会上打架斗殴，唯一的来钱途径就是那里拆迁了需要他去帮忙，大家背后都管他叫张大麻子，当面则是叫他的大号张青春。张青春的媳妇也不是什么好人，她靠讹人活着，在外面还有个姘头，他们夫妻俩的大半经济来源都是这个凯子给的，张青春明知道媳妇和人瞎搞也不在乎，有时候凯子来他家住，他就找个借口躲出去，反正凯子愿意给钱就随他们去吧。张青春夫妇搬到他母亲家住之后，那个凯子来了一次，回家之后就得了脑血栓，从此以后再也没来找张青春媳妇。刚开始张青春也不信小区里的传言，后来听多了也就信上三分，他有他的解决办法，平时楼上有一点声音他就叫媳妇去人家敲门，站在门外破口大骂。每天楼上男人下楼的时候他都会躲在门口听着，对方经过他家门口的时候他就开门骂人，诬赖人家扰民。这夫妻俩打定主意把楼上的这家人赶走，结果楼上的人家没搬走，张青春先得了重病，平时壮得和蛮牛一样的家伙竟然得了心力衰竭。他媳妇在诊断书出来之后就搬回娘家去住了，看这意思是打算大难临头各自飞了。张青春不甘心，他越来越怀疑自己的病和父亲的死是楼上捣的鬼。为了证明这一切，他开始请人帮忙，刚开始请来一个和尚做法，结果和尚做完法之后他不给人家钱，还把和尚赶出了家门。他可能是不放心和尚的法力，在那之后又请来两个跳大神的在他家好顿折腾，当时大神和二神又敲鼓又跺脚的，楼下知道张青春是地痞流氓，不敢惹他，任他们折腾。大神和二神累了一身臭汗，完事之后和他要钱，他说手头没钱，让他们三天之后来，大神和他吵了半天也没要来钱。之后的几天，大神来过很多次，他都是躲在家里不开门，最后一次实在躲不过去了，他硬说大神敲门的声音太大，把他老妈吓到了，要讹大神的钱，吓得大神仓皇逃窜了。在那之后没几天，张青春又请来一个算命的瞎子，这个瞎子号称每天只算三卦，千元一挂百试百灵。当时瞎子还给张青春画了几道符贴在房门上，瞎子都能画符，说明这瞎子在算卦事业上下了很大的功夫。瞎子临走时，张青春给了十张假钱，没过半个小时。瞎子就回来了，站在张青春家门口好一通骂街，那口才绝不是普通的泼妇可以比拟的，后来还报了警，警察说那个不涉及到假币，根本就是一摞点钞纸，由于是封建迷信活动，瞎子也只好认倒霉了。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小区依然是这家刚办完丧事另外一家又接着办。看来张青春请来的几位法师都没好使，也不知道是谁向他推荐了黄真，张青春一听就高兴了，因为黄真住在离省城百里开外，在省城人生地不熟的更好欺负。
张青春第二天就去找黄真了，他到黄真家楼下打听黄真家的住处，偏巧遇上王绝户在楼下散步，他一打听黄真家的住处，王绝户没说黄真家在哪里住，反而是说出一堆闲话：“你是找他算命的吧，他要是有那个本事早就不住在这里了，要说算命我也会，问财源的，干活就有财，不干活就没财，问命运的，我就使劲往好了说，糊弄高兴了给的钱就多，如果算不准，那也是你后来做错事造成的。你们这帮人啊，就是愿意让人骗，我经常骂那个黄骗子，直到今天还是活的好好的，，，，”。
张青春也不是好脾气，听王绝户说了几句就不耐烦了，他也听出来王绝户和黄真关系不好，于是也就没啥顾忌，张嘴就骂，骂的那个牙碜就别提了，把王绝户骂的落荒而逃。他还是从楼下的小超市打听到了黄真家的住址，按着楼牌号找到了黄家。
黄真正在家中洗袜子，李寡妇好多天没来过了，据说她信佛了，而且归一了，目前在持戒，因为要戒色，他也就打消了嫁给黄真的念头。这样一来，黄真的破衣服破袜子都要自己洗了，原本家中还有一台洗衣机，这几天坏了，只能是自己用手洗了。他听到有人敲门，就放下袜子去开门，门打开了，见一个壮汉满脸堆笑的站在门口，他问明来意之后就把张青春让进屋中坐下，张青春把自己家中发生的事情细细的说了一遍。黄真点了点头，来到堂口前面点了一炷香，在哪里默默的坐了一会，然后抬头对张青春说道：“你家的楼上确实很有问题，整个屋子都被秽气包裹着，包括你们住的那个小区都笼罩着一层污秽之气，我需要到你家里看看情况再说”。
张青春更高兴了，因为他有不给钱的借口了，于是满口答应，留下了自己家的住址就走了，连压香炉的钱都没有留下。黄真看着张青春离开之后坐在那里生气，心里暗自低估，再怎么穷的人也会留下几十块钱压香炉，你这挺大个男人一毛钱没留下就走了，怎么就不觉得难为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