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贫僧就不奉陪了,施主可以四处走走,一会我让弟子给你安排一个住处,这几天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帮忙”胖和尚说完之后起身离开。
黄真走出禅房,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和尚迎了上来,他带着黄真来到西边的一间小屋子里,这里有一铺火炕,一副铺盖,一张桌子、一把椅子,简单而且干净。
“施主,这里以前是我师兄心静的住所,后来他去弥勒寺挂单了,这里也就成了本寺招待贵宾的地方”小和尚说完之后出去了,一会儿提来一个水壶和一只茶杯,他将水壶放在桌子上,就转身离开了。
黄真躺到炕上打算睡一觉,昨晚一夜没得安宁,现在浑身乏力,他头刚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等到小和尚叫他起来的时已经是中午了,他来到前院在水池旁梳洗了一番,跟着居士们来到斋堂用餐。
胖和尚和两个年轻的和尚在一起吃饭,三个居士和黄真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桌子上的饭菜都是一样的,白米饭、白菜炖豆腐,一盘油炸豆腐干。
饭菜味道还不错,可是黄真吃得很不舒服,三个居士吃饭前先默念了好半天,也不知道是念经还是在祈祷什么,然后就是坐得笔直的开始吃饭,他们都是夹一个白菜片放在自己的碗里,然后只吃米饭不吃菜,和他们一起吃饭让人浑身发紧,极不舒服。黄真偷眼看了一下和尚的那个桌子,胖和尚甩开腮帮子猛吃猛喝,那一盘油炸豆腐干被他自己吃掉了三分之二,俩小和尚紧忙活也没抢到几块豆腐干。黄真也伸出筷子夹了一块豆腐干放在自己嘴里,还真挺好吃。那三个居士一直到吃完饭也没夹一块豆腐干,碗里的一片白菜片一直没动,直到把饭吃完了才把那片白菜片放入口中,不经过咀嚼直接咽了下去。黄真看着三个居士心里发毛,这三个人都是什么毛病,不说话不交流,表情木讷死气沉沉,一张老脸没有一丝表情。
黄真吃完饭之后赶紧退出了斋堂,他跑到庙外长疏了一口气,自己活了半辈子还第一次在这么堵心的氛围下吃饭。
下午,黄真在小庙里溜达了一圈,还在佛祖金身前面烧了一炷香,拜了三拜。
那三个居士依然是木讷的擦拭着庙里的每一件摆设,黄真怀疑他们是不是被胖和尚用什么妖法控制了,于是就故意的试验了一下,他尝试着问一个五十多岁的女居士:“大姐贵姓啊”。
女居士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止语”。
黄真闹了好大一个没趣,好心和人搭讪,换来的是人家让自己闭嘴,他一赌气也不再搭理那三个傻木头了。他房前屋后的转了好几圈,发现胖和尚躲在自己屋中睡大觉,呼噜打的高低起伏变幻莫测,俩小和尚躲在角落里下棋,一边下一边闲聊,闲聊的内容竟然是网络游戏。
俩小和尚看到黄真经过,殷勤的和他打招呼,同时给黄真搬了一把椅子放在身边。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黄真心里嘀咕着,也不知道两个小和尚打什么鬼主意。
“施主,你是我们庙里护法请来的客人吧”小和尚开始发问了,旁边另外一个小和尚兴致满满的看着黄真。
“算是吧,他也是我堂口里的仙家”黄真回答道。
“护法长啥样,能跟我们说说吗”
“你们就在庙里住着,会不知道自己庙里的护法长什么样子吗”黄真反问道。
“我们肉眼凡胎的看不到,师父说他能看到,我们俩不信”小和尚陪着笑。
“你师父还真就能看到,他能看到的应该比我多很多”。
“您能跟我们说说护法的样子吗,我们师父说的话太不靠谱了”小和尚竟然毫无顾忌的编排起自己的师父来。
黄真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反倒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他问小和尚:“前面那三个干活的不说不笑连吃饭都端着架子的是什么人啊”。
“他们是庙里的居士,不经常来的,平时都会去大庙做义工,偶尔来我们这里。我们这里来的人少,师父懒散不善经营,就算法会的时候也没多少信众会来”。
“他们三个怎么都那么严肃,搞得好像所有人都欠他们钱似的”黄真笑着问。
“他们就那样,据说是修苦行,持五戒的,我师父说他们是只做其型不具其实”小和尚对那几个居士好像也没什么好感。
“人家帮你们干活,你们就这样编排人家,就不怕他们听到之后再也不来了”黄真调侃道
“不会的,他们是不言人非静思己过静思己过,不言僧过的,我们说啥他们都不在意。就算我们什么都不说,也有人背后说我们坏话的,省城其他几座庙里的管事和尚没少背后说我师父的坏话,要不然我们这里怎么香火那么差呢。我们这里只是在旅游局挂了一个百年古寺的名号,连有关部门都懒得来这里的,没啥油水可捞”。
黄真见小和尚口快心直好打交道,于是说话也就放肆了起来:“小师傅,你们年纪轻轻怎么想着出家当和尚了”。
“我们俩是一个学校的同学,听说当和尚赚钱,于是就出家了,没想到跑到一个穷庙里来了,师父带我们不错,也就留下了”小和尚真的毫无顾忌
“你们出家都是为了赚钱啊”黄真吃惊的重复着。
“也不全是,我们也算是与佛有缘吧,我大师兄更有意思,他是被我师父忽悠来的”。
小和尚接着就把他师兄遁入空门的经历说了一遍。
省城附近的农村有一户人家祖辈都是信奉佛教的,尤其他们这一辈人更是虔诚,他们家的男主人打算让自己的孩子拜一个有道高僧做师父。他们去过很多寺庙都没有找到符合自己心意的和尚,这一天,胖和尚慈缘来到他家,说要收他家的儿子当徒弟,这家的男主人给慈缘出了一道题,问他什么是色什么是空。
慈缘答道:“凡人以有形为色,无形为空,我说是以执为色,不染为空”。
男主人没太听懂,显然对慈缘的答案不怎么满意。慈缘在院中的一个笸箩里捧起一把黄豆,然后又倒回笸箩里,笑着说:“这就是空”。
男主人疑惑的看着和尚,根本不知道和尚要表达什么意思。
慈缘又捧起一把黄豆,猛地扬了出去,撒的满院子都是,笑着说“这就是色”。
男主人连忙让家人把黄豆捡回来,虽然嘴里不说什么,心里老大不满意,再也不搭理和尚了,慈缘落得个老大的无趣,转身离开了。
等他回到寺庙的第二天,那户人家的孩子背着包裹来到寺庙拜师了,这个孩子就是小和尚口中的大师兄心静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