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黑甲老营。
这是一处破陋陈旧的营地,残破的黑甲军旗随风飘荡,军营内鸦雀无声。
此时距黑甲军败,三千残军退守雁门,已有十八年。
中间大帐,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主座下首,撇眉看着手里的一份文书。
老人的下首,站着两名中年,身上散发着铁血的气息,脊背挺得笔直。
“将军,此事属实吗?”,周亚夫看着上首的苏武问出声,面色间尽是担忧。
苏武放下文书,“副帅南下荆楚,局势不妙啊”
听得苏武肯定,周亚夫和李广都面色一沉。
“将军,我等可要……”,李广出声,尚未说完便被苏武打断,“不可,副帅未曾请援,少帅被困长安,若我等孟浪行事,少帅的安危便失去了保障”
周亚夫和李广闻言沉吟,面色也担忧起来。
黑甲只奉刘泰,刘康可调遣,但不可命。
少帅,便是刘执,也是如今唯一还能指挥得动黑甲的人。
黑甲之所以被扔在雁门,除了失去了主帅的原因,还有皇室刻意为之。
根由,也是黑甲不奉皇命,听调不听宣之故。
这是刘氏的死忠力量,真正的私兵,黑羽的忠诚何其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报”,帐外,有军士来报。
苏武沉声,“讲”
“报将军,军营前方来了三名青年,请见将军”
苏武凝神,周亚夫与李广也是凝神对视,如今刘氏局势不妙,怎会有人前来。
三人沉吟了半晌,苏武才喝道,“领进来”
“是”
不管来人有何目的,还要见过才知道。
“将军,会不会是皇室的人?”,周亚夫出声,此时来黑甲的,皇室的可能性要大些。
苏武摇头,“不可能,黑甲态度早已明了,皇室不可能再来找不痛快”
黑甲,于大秦有着滔天功勋,曾随第一代邺国公刘秀追随五世皇帝扫荡乾坤,重定大秦。
刘氏在那时本要封王,可五世皇帝却临时变卦,且欲除黑甲主帅刘秀。
六十万黑甲随即兵变,兵锋直指长安,五世皇帝惊恐,刘秀这才逃过一劫。
后刘秀请封国公,请戍边关,刘氏才远离了朝堂,永镇北境。
自此,黑甲便不再奉皇命,只忠于刘氏,历代皇帝为此恨得牙痒痒,却拿黑甲没办法,又爱又恨。
可皇家愧对黑甲,五世皇帝心中亏欠,留下了黑甲不反,永存大秦的遗命。
后世皇帝自然不能违背五世皇帝的遗命,只能遵从,即使无数次欲除之后快,都在最后刹住了车。
黑甲之功,天下共知,五世皇帝的遗命,更是传遍了天下。
后世皇帝若是敢冒天下之大不违,恐怕只有退位一途才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了。
“将军,人带到了”,帐外,传令兵重新归来,身后跟着三名青年。
“进来”
“是”,传令兵应声,“三位,请”
“多谢”
苏武正襟危坐,李广和周亚夫坐在下首,上首位置空荡,只挂有一副舆图。
门帘掀起,三个身影走进。
苏武三人静静地打量着,尽皆眉头挑起,有些意外。
来人中,是一名文士和两名武将,只是,却是以文士领头,另外两人跟在身后,像是在环护。
文士,戴着一张白色鬼面面具,身体羸弱,仿似一阵风就可吹走。
他身后的两人中,年纪最大的,看起来不过二十五,身材健硕,血气旺盛,铁血气息浓烈,明显是一名沙场宿将。
另一人,不过十八,面色英武,气势如虹。
鬼面人走近苏武三人,抱拳一拜,“在下陈庆之,见过三位将军”
陈庆之?
三人暗里皱眉,未曾听过这个名字。
“在下庞德,见过三位将军”
“小子陈到,参见三位将军”
苏武心间一动,看着庞德道,“可是黑羽军中斥候营主将,庞令明当面”
庞德颔首,“正是庞令明”
周亚夫要细心些,“有何为证?”
庞德撇眉,为难了起来。
这时,陈庆之举起一枚金令,喝声道,“黑甲听令”
苏武三人看到金令,急忙走出跪倒,神色尽是激动和敬从,“黑甲老营,候听帅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