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奋力往河底下潜,然后向四处张望,看见了梁森:此刻,梁森被一个人从后抱着,向河底沉下。
李笠奋力游过去,用石头砸得那个活水鬼松了手,眼见着梁森快不行了,赶紧托着发小往水面游。
梁森在窒息前总算换了气,和李笠一起再次潜入水中,往对岸游过去。
他俩自幼在水边长大,水性了得,如同鱼儿一般绕过落水挣扎的人们,游到对岸。
刚露头,梁森要爬上岸,却被李笠拉住,仔细一看,见已经上岸的寥寥几个士兵接连中箭倒地:后面岸上的敌骑放箭射人。
“怎么办?”梁森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李笠看看左右,看着周围一片血腥,看着后边岸上的骑兵,又有了主意。
“等一下呗,等游上岸的人多了,一起跑!”
。。。。。。
夜,一处河湾,大量尸体横在岸边野地里,密密麻麻,看上去十分渗人。
李笠和梁森在岸边看着满地尸体,觉得后背发凉,死者大半身着黑色戎服,看样子是惨败的西魏兵。
梁森仔细看了看地上的尸体,有些糊涂:“怎么有些人没脑袋?”
“很简单,首级被人割了去,计军功。”李笠说完,站起来四处张望,只见到处黑灯瞎火,天上繁星点点。
这里是野外,当然不会有灯火,若有,那可不妙。
李笠看看四周,没发现什么不对,回头看看这河湾,看着野地里一片无头的尸体,感觉神经已经麻木。
文人描写战场,多用“尸山血海”、“血流漂橹”等词,以前看这些形容词,不觉得怎么样,如今亲身经历了战场的血腥和杀戮,心态完全不一样了。
难怪,那个“南路鱼、北路徐”中的的鱼郡守,选择极度奢华、享受的生活方式,想来是见惯了战场上的尸山血海,生死看淡,所以选择活着的时候拼命享受。
人死如灯灭,与其修来世,还不如现世里逍遥快活,女人天天换,什么山珍海味、龙肝凤髓都要体验一遍。
李笠和梁森缓了缓心情,忍着恐惧和恶心,在尸体堆里翻找起来,要找到有用的东西,比如武器、钱财、干粮等等。
他们已经脱离了战场,但不代表安全了,今日顺着伊水往下游漂,意味着比原先的营地更靠北,回家之路变长了些。
但再长,也要回去。
过了一会,李笠找到一个兜鍪,即带着顿项的头盔。
所谓顿项,是与头盔连在一起保护脸部、颈部、肩部的防护部件,可以看作是铁片缀成的铁围脖。
看看旁边的无头尸体,李笠觉得可能是打扫战场的胜利者取下死者兜鍪,割下首级后带走,因为不缺兜鍪,就扔在旁边。
不仅如此,些许尸体上的铠甲还好好的穿着,大概是胜利者走得匆忙,懒得扒下来。
另一边,梁森翻找到一张弩,拿起来看了看,说:“分量不轻,拿在手上有些沉。”
李笠凑过去,看着这完好的弩,以及死者腰间别着的箭囊,有了主意:“那也得带走,我们不会射箭,但弩容易上手,带着,再搜搜还有没有。”
“我们一定要弄到马,一日能走得数十里路呢。”
梁森有些迟疑的说:“寸鲩,我们一点武艺都不会,如何如何弄到马?”
李笠回答:“想办法伏击,这时候怕是没有用的。”
“我们才两个人啊!”梁森真不知该怎么办,李笠一脸淡定:“不怕,我来想办法。”
梁森见着李笠如此有主意,想想这一路来,李笠说什么都能做到,于是心中大定:寸鲩说可以,那就一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