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派出刺客刺杀皇帝的幕后主谋,其身份犹未可知,或许对方也在等着渔翁得利。
皇帝死了,皇太子死了,宰辅们、宗室们若为大局着想,不理会查无实据的“南郡王府有猴子出没”,应该拥戴南郡王萧大连登基。
但并不是,所以,从幼帝登基那天起,这个朝廷,已经没有救了,迟早要被权臣篡位。
黄见张铤胸有成竹样子,渐渐放下心来,毕竟,水已经变浑了,还会越来越浑,所以浑水摸鱼的机会肯定有。
他们远离建康,远离中枢,所以可以避开围绕皇位爆发的权利争斗,但却无法直接获益。
所以只能等。
等到机会出现,然后抓住。
然而张铤的种种安排,其实是瞒着李笠的,黄配合张铤的行动,也瞒着李笠和妹妹。
在十年以前,黄可不会有过多的想法,他能想到的美好生活,就是李笠这个妹夫能混个刺史当当,黄家跟着沾光。
然而当他得张铤一番分析后发现,若时机合适,妹夫可能会坐到某个位置,心就不由得剧烈跳动。
若真如张铤所说,抓住机会的话,那可不是白日做梦。
虽然不清楚妹夫到底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妹妹支不支持,但黄一想到这可能成真,就彻夜睡不着觉。
所以,为此搏一把,也不是不行。
。。。。。。
彭城水寨边上,充作水榭的大舫处,武祥正在钓鱼,不过因为来客的缘故,心不在鱼钩上。
来客为张铤,张铤从利国返回寒山,路过彭城,来看望老友。
顺便谈谈时局。
“建康城里的权贵,个个都顾着自己,唯独不顾上大局,让一个小孩子当皇帝,谁服?”
武祥缓缓说着,他和李笠一样出身贫寒,不过在李笠的带领下,经过十余年磨练,见识和阅历已经极大丰富,遇事喜欢动脑子,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
张铤问:“那,依你所见,那些宰辅,会如何对待李郎?”
武祥笑了笑:“还能怎么对待?他们根本就看不起李郎,无非是把李郎当做鹰犬,需要时就用。”
“用完了,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至于我们,也差不多。”
张铤又问:“如果有一天,李郎被调离徐州,譬如去平叛,然后新任徐州刺史来寒山,如之奈何?”
武祥闻言看向张铤,笑道:“张兄,有话直说,自己人,没必要弯弯绕绕。”
张铤挑明了说:“陛下驾崩,皇太子病逝,皇太孙即位,小孩子做皇帝,这朝廷迟早要变天。”
武祥耸耸肩:“变就变,他们自寻死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李郎怎么想,才是关键,你不好提,我和梁郎、彭郎,也不好提。”
张铤又说:“我们不需要提,时局发展,总是会到那一步。”
武祥直接了当:“有些事情,李郎不好做,也不好明言,让我们去做,无妨,该扛的,我来扛。”
态度明确,张铤是摸清楚了。
这就好,他专门过来敲边鼓,就是要看看武祥的态度如何。
此次密谋,他的同党是黄,出于慎重考虑,没让武祥、梁森或者彭均参与进来,更不敢让新平公夫人知道。
毕竟这是绕开李笠偷偷行事,一旦事泄,他和黄可以硬扛李笠可能的怒火,其他人就不好办了。
黄作为妻兄,想着李笠更进一步,让黄家跟着水涨船高,这是人之常情,反正看在夫人和世子面上,李笠也不可能把黄怎么样。
而张铤自己,算是李笠的谋士,擅自行事,举措过激,说来说去也是为了李笠。
但梁森、武祥和彭均,作为李笠的亲朋好友,若是绕过李笠偷偷行事,性质完全不一样。
夫人就更是不行了,毕竟枕边人,容易招猜忌。
所以,张铤没让这几位掺和,也没必要让这几位掺和,只需要旁敲侧击,探一探口风,提前提个醒即可。
谁不想荣华富贵、做人上人?
这是人之常情,但凡有机会,就一定要抓住。
张铤知道,出身微寒的这些鄱阳人,唯一的指望,就是李笠能够有所作为,只有如此,方能水涨船高。
如果李笠完了,其鄱阳同乡没了依靠,就只能随波逐流,漂到哪里是哪里。
所以必然紧跟在李笠身后,为李笠分忧。
那么,必要的分工协作,迟早要出现。
将来一旦有事,李笠率军出击,且不管出击方向是哪里,徐州,是绝对不能拱手让人的。
对外作战,有梁森、彭均,可对内施展“尔虞我诈”,张铤觉得自己一个人还不行。
武祥经常给李笠做些见不得光的事,张铤觉得这位就是留守徐州的不错人选,毕竟对付起内部威胁,靠的是心计而不是武功。
尤其是对付长史王冲这见多识广的老滑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