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伯超虽然投靠鄱阳王,却很会把握分寸,有把握在这艘船要沉没之前,跳到另一手艘船上,只不过现在,还找不到好机会脱身。
台城就在眼前,不过前方街道上,有一列队伍缓缓行进,挡住了萧恬队伍的前进之路,队伍不得不放慢速度。
萧恬正要发作,却听得前方来人回报,说是湘东王的车队,正要入台城。
“湘东王!”萧恬脱口而出,心中愈发慌乱:如今宗室诸王之中,声望和资历、实力可与他兄长相提并论的,就是湘东王萧绎。
而且,湘东王是高祖之子,文帝之弟,为帝系宗室,论血缘,可比鄱阳王更近幼帝。
现在,湘东王挡在前面,莫非早有准备?
难道
萧恬心乱如麻,不知堂兄萧绎鄱阳王兄弟和湘东王为堂兄弟关系意欲何为,额头渗出汗珠。
见属下都等着自己做决定,他嘴角抽搐,说不出话。
赵伯超见状,都不知该说什么。
他已经看清楚了,前方湘东王的队伍,可谓轻车简从,人数不多,且多有青衣僮仆相随,看上去,比己方的人数少多了。
于是腹诽:这有什么好怕的?
又有数人过来,萧恬定睛一看,其中有湘东王的随从。
却是给湘东王传话来的:“湘东王奉命入宫,恰好碰见南安侯,便派属下前来问候。”
“顺便问问,南安侯这是要去何处?为何带着这么多人?”
面对传话之人,萧恬居然说不出话,满脑子想的都是湘东王带兵拦截他,他要完蛋了。
不只是他,鄱阳王一系,要完了!
怎么办,怎么办?
萧恬脑袋一片空白,人都愣了,赵伯超看不下去,赶紧替萧恬回答:“南安侯收到急报,说鄱阳王在台城遇袭,便赶去一探究竟。”
“原来如此,”来人点点头,“湘东王也是刚得知这一消息,因宫中急召,才匆匆入宫。”
赵伯超问:“那大王的意思?”
“请南安侯一叙。”
萧恬好歹回过神来,下意识想说“不”,但左右都看着自己,他说不出口。
赵伯超见状便说:“既如此,下官随南安侯面见大王。”
两人在随从跟随下向前走,走向湘东王所乘牛车,却见湘东王已经下了车,站在车旁。
萧绎一身便服,面容憔悴,时不时咳嗽几声,不过独眼炯炯有神,背负双手站着,如同风中劲草,腰板很直。
萧恬被堂兄这独眼盯着,浑身不自在,如芒在背,气势全无,仿佛老鼠见猫。
场面话寥寥数语,萧绎问:“寡人也是刚听说,鄱阳王遇袭,生死不明,得太后传召,便赶赴皇宫,不知贤弟可曾奉诏?”
萧恬哪有诏命,摇摇头。
萧绎又说:“贤弟心系鄱阳王安危,此乃兄弟之情,事急从权,贤弟可与寡人一道入宫,如有质疑,寡人自会解释,贤弟莫要担心。”
“多,多谢兄长”萧恬赶紧回答。
“只是贤弟的随从多了些,寡人怕引起误会呀。”萧绎看向队伍后方,咳嗽几声,又看回萧恬。
“寡人可以保证,贤弟入宫后的安全,请贤弟轻车简从同行,莫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这”萧恬迟疑起来,他担心萧绎是袭击兄长的同谋,不过看样子,对方轻车简从,似乎真的是刚知道这件事。
萧绎依旧看着萧恬:“寡人还要入宫,不能误了时间。”
“既如此,多谢兄长行方便。”萧恬觉得既然硬闯台城希望渺茫,还是规矩些比较好。
他简要安排了一下,带着一些随从,跟自己随湘东王入宫,剩下的人,让赵伯超带回去。
赵伯超看着车队离去的背影,回想萧恬方才的一系列表现,心中一叹:完了,这下完了。
萧恬现在入宫会不会出事,他不知道,但知道鄱阳王的弟弟不顶用,是狗仗人势的货色。
没了鄱阳王这个主心骨,没了人撑腰,萧恬就像一条惶惶然的丧家之犬,胆气全无,武林侯萧谘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萧恬敢毒杀方镇大员,萧谘敢弃守交州,两人的胆气,来自于宗室身份,来自于高祖的纵容,所以胆大包天,为所欲为。
现在,给他们撑腰的人都死了,胆气就没了。
不要说做到临危不惧,连临危不慌都做不到,怎么赢?
很显然,鄱阳王一系的这条大船要沉了,他得早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