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屋子内,炭火上正煎煮着暗棕色的药罐。扇子轻轻摇曳,原本泛红的黑炭,变得更加火红明亮,火焰直直腾起,在空气中炸出一声脆响。
蔡弦蹒跚着走过来,递给云歌一只鸡腿,也拿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香喷喷的鸡腿,还带着蜂蜜的甜香,云歌嗅了下,只觉得全部的味蕾都被调动了起来。
“谢谢师父!”
她毫不客气,大快朵颐。在枫阁吃的不算差,但很少能吃到肉,离开栖活,云歌最想念的就是厨房里的烤鸡了。
“慢点吃,给你带了三个呢。”
云歌憨笑:“还是师父想着我。”
“你淳于嬷嬷了情况,我就立刻找了这个地方。一年前我救过一个廊下冻坏的太监,给他灌了些酒,才活了下来,那太监的兄长一直念念不忘。后来他兄弟二人都升了职位,这里是他们打发犯错太监的地方。别人忌讳着,不会走近。”
“就知道师父有办法。”
“美姬娘娘不是给你膏药了吗,为何你还要自己煎药。”蔡弦不解地问:“她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你就用这几味药,可别留下疤痕了,女孩子家家的。”
云歌看着烧得火红的炭火:“心些,总是好的。”
她当然知道,美姬的药膏是最好的,段景毅有什么好东西,都是紧着枫阁的。
回到奴所,打开药膏凑到鼻前细闻,只觉得膏体幽香,做工精致,并无异样。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敢掉以轻心。
那汤羹确实将她烫的不轻,为了不殿前出错,她硬挺着没有自救,任由汤羹在她的脖颈上冷却,伤势便更加严重了。现下已结了水泡,若沾染了细菌感染了,肯定会留下疤痕的。
她不喜欢自己绝美的容貌,也不在意容貌,但她相信,有朝一日,这皮囊定会起大用处。
美姬还不足以让她完全信任,与其把自己的伤交给一个暧昧不明的盟友,不如自己动手医治。
蔡弦在宫中交际甚广,还能出宫采买,弄些草药对他来不是难事,思来想去,云歌便求助于他了。
蔡弦叹了口气:“也对,咱们做奴才的,时刻都不能大意,不然不定什么时候,脑袋就没了。”
他默了一会儿,又问:“可这紫草、生地与黄连,都是药材,我能理解,为何你还要在这罐子里加白蜡,麻油,茶叶和头发?这些东西,能有作用吗?”
见云歌把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一棍脑倒进去煎煮,可把蔡弦惊得不校他还从没见过,这些日常所见的东西也能入药的。
云歌耐心地解释:“这不是普通的白蜡,而是树上的虫蜡,得树收敛坚强之气,能生肌活血。头发又名血余,埋于土中可千年不朽,煎之至枯,可有液出。用来煎膏,长血肉,消瘀血。麻油可在伤口上形成致密的保护膜,防止伤口与外界细菌接触,预防感染。至于绿茶,茶性寒凉,可镇痛,还能起到局部杀菌的作用。这些都是本草纲目记载的良药,清热解毒,凉血生肌,促进自身皮肤修复,治疗烫伤最好不过了。”
蔡弦错愕,瞪大了眼睛问:“细菌是何物?本草纲目是何书?”
云歌愣了一下,方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医学知识,在这个时代并不存在。他们并不认识什么是细菌,也不曾有过本草纲目这篇李时珍着作的经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