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感受到了李棩的目光,也知道李棩想要自己说什么话,但这次郑致和保持了沉默。
此次并非朝议,只是李棩在士人们再三请对之后,召集几个人组成的小会。李棩原本想着郑致和会继续反对,便没找汉党的人加进来。没想到,现在情况却发生了变化。
无奈之下,李棩只能表态此事已经决定,不能改动,将李有相等人打发回去了。
李有相等人的请对,虽然没能说动李棩,却让郑致和无话可说了,这被亲山党的官员和士人认为是阶段性的胜利!
接下来几天,上奏的折子接连而至。
儒生朴尚一等五人联名上疏,以将明使执送清国为不可。极言君臣之义不可忘,父子之恩不可背。进而攻斥庙堂诸臣,以昧义理,怵祸患,使父母之民投之异廷,是可忍熟不可忍也云!
相比起官员的上疏,更多是直达王上案前不同,儒生们上疏之余,把更多精力放到了舆论宣传上,虽然折子通篇都是义理、感情,没有从国家实际出发,但是这样朴素的情感却更容易激起人们的情绪。
群情汹涌之中,李棩再次把奏折留中不发。
数日之后,官学儒生李纬长、童蒙教官李商翼又陆续各自上了一条类似的奏疏,李棩还是留中不发。
前副率泰李之濂在自己的奏疏中重点讲述了民众的反应:“愚夫愚妇莫不嘻嘻感涕,恨不得家致户迎,以待明使。彼岂知义理之所存哉,只是出于不能自己之本心,可见人心之所向,而不可诬也。”
李棩依然将奏疏留中不发。
舆论愈演愈烈,山党人士甚至认为如果将明使遣送清国,不仅违背纲常伦理,甚至可能坏了天下大机,因为他们有请兵日本之任务。
“我东今日纵不能观兵中国,协赞皇朝,一扫腥臭,以报神宗皇帝之大德,何忍反为此举,坏天下之大机哉!”
一时间,刚从济州过来的洪宇亮成为了朝野人士关注的重点,上至山党领袖闵维重、金万基,下至平民百姓,都希望听到洪宇亮对于李逸澜等明使的描述。
不过得了郑致和叮嘱,这些日子来洪宇亮除了办公,其他时间都和家人待在宅子里,深居简出。
有文人在笔记中记录下了这段日子来朝鲜国内的局势:“上至朝廷,下至街巷,六军、百姓、儿童、妇女,凡有血气者,闻朝家遣送之议,莫不扼腕愤慨,咸一口非之。人情所在,大可见矣。”
......
然而,在舆情汹汹之中,出乎闵维重、金万基甚至是郑致和意料的是,无论是汉党的官员还是亲汉党的学子,在这次争论中都保持了沉默。
这种沉默来得太过统一,就好像被下了封口令似的,以至于虽然山党在舆论战上大获全胜,但是闵维重等人内心依然很不踏实。
国王李棩坚决留中不发,汉党始终保持沉默,汹涌的舆情之下,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