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青柏关掉开关,把水壶拿了过来,往茶壶里倒上沸腾的开水,茶叶就在水里沉沉浮浮,盖上茶壶的盖子,就只剩下水汽在空气中飘渺。
十秒钟之后,茶汤的颜色出来了。
邢青柏烫了一下自己的杯子,然后就往杯子里倒了一杯茶。
邢易挑挑眉,“我也要一杯。”
邢青柏看了他一眼,拿起茶壶,直接往他面前倒满了一杯白开水,“你晚上本来就睡不着了,还喝什么茶叶水。”
端起茶杯,还很烫,于是又重新放了回去。
“那你呢,大半夜的喝茶,也不想睡了?”
邢青柏喝了一口浓茶,“下半夜是烤烟的关键期,喝点茶提提神。”
听到这里,邢易算是明白,原来刚刚所谓的两三个小时起来看一次温度是骗他,看如今这架势,邢青柏晚上是真的不打算睡了。
重新拿起面前的杯子,吹了吹,茶水的温度总算是可以入口了。
喝了一口白开水,邢易就把杯子放下了。
站起来,留下一句“我先回去睡觉了”,抬脚就往自己的房间去了。
邢易也不矫情,该知道的已经知道,自己留下来也没有任何意义。
替邢青柏去看温度吗?他不懂。
留下来陪着他聊聊天吗?不出五分钟就会被赶回去睡觉,到时候又是又是一阵拉扯战,何必呢!
时光荏苒,大人们总说孩子长大了,越发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了。同样的,子女们又何曾真的了解父母呢?
在过去的岁月里,邢易脑海的记忆中,只要把烟叶放进烤烟房里,三两天后烟就会全部烤好了,又何曾知道在那几天的夜里,自己的父亲靠着一杯又一杯的浓茶,抵抗着夜里的睡意,一次又一次拿起手电筒,一个人走到烤烟房里看温度。
有时候是打开小窗户降温,有时候是敲开封堵的砖头往火炉里添上几块煤炭,有时候又是拿着铁锹掏出燃烧着的煤炭,再一个人默默地又重新用泥巴把封口堵住……
次日。
昨晚太晚睡,邢易起来吃早饭的时候,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邢青柏和陈雪兰估计早就吃饱出门干活去了。
简单地吃了一碗稀饭,抽了一根饭后烟后,转身回屋里拿出一个背包,就往村口的公路走去。
村里没有直接发往市区的车,要去市区的话,除了骑摩托车外,就只能在路口处等载客的客运中巴车。
那些车都是其他乡镇开往市区的,只是中间有经过梧安村,谁要搭乘的话,就得去村口里等,至于车子什么时候能到,完全凭日常的经验,或者是运气。
邢易在等了40分钟,抽了大半包烟之后,终于等来了一辆客运车。
交了8块钱,站了45分钟之后,客运车终于摇摇晃晃抵达了市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