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偷偷的对朱慈挤眉弄眼,似乎有什么话想跟朱慈说,却因为母后在旁,不方便。
周皇后没注意到这些,她像往常一样问起了朱慈功课。“刘宗周先生今日讲了些什么?”
答曰:“孟子,公孙丑下。”
“当受则受,当辞则辞何解?”周皇后也是读过书的人,孟子亦是看过。
朱慈并没有认真听课,但有着朱慈烺早先的记忆,到也能回答的马马虎虎。
“孟子之中,皆是治世之道,吾儿是大明储君,当好生习之。”
朱慈点头称是。
周皇后又问了些家长里短后。
外面有太监传召过来,要周皇后前去面君。
在周皇后走后,昭仁迫不及待拉过朱慈和坤兴的手,便朝着外面走。“皇兄皇姐,给你们看样好东西。”
被打的疼痛荡然无存,她现在很兴奋,小脸红扑扑的,似乎有什么乐事想要跟自己的哥哥姐姐分享。
“微婼,屁股疼不疼?”朱慈蹲下身为昭仁擦着鼻涕。
“才也不疼哩,母后不舍的下重手的。”昭仁笑道。“皇兄皇姐,你们猜今天母后做的什么菜?”
古往今来,身为皇后却亲自下厨,估计也只有周皇后一人了,昭仁却是见惯了,习以为常。
“有鸡,有蛋,还有鱼哩,跟过节一样,可惜都不是给咱们器的。”昭仁嘟囔着小嘴可怜兮兮的道。“微婼也不贪,就撕了块鸡皮下来器,皇兄皇姐一定也馋了吧,呐,给你们留的,捂了好久,差点被母后发现了。”
昭仁一直抱着胸,这个时候松了开来,从怀中取出了藏了许久的宝贝。
那是一对鸡翅膀,那是宁愿被打的痛哭也要保下来的食物。
两个鸡翅被昭仁一人一个的放到坤兴和朱慈手中。“可惜只有两个,定王皇兄器不到了。”
说到此,昭仁遗憾的一叹。
手中的鸡翅膀早已凉透,皮上的汁液也已经干涸。但捏着这支鸡翅,朱慈的鼻子莫有名的发酸。
坤兴却已经涕不成声。
“要是天天都能有肉吃就好了。”那是昭仁小小的愿望,但在这样崩坏的皇家,却几近于奢望。昭仁舔了舔嘴巴,那嘴角似乎还有些已经干掉的肉汁,让昭仁感觉到了一丝满足。
昭仁才六岁啊!正是天真无邪的年级,人生大把的时光还没能享受,十五天后,她便将凋零在这残酷的世界里。
如果这是命运,朱慈不愿意接受。
如果面对着这样可爱的妹妹,还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死亡。
那么朱慈哪怕真的依靠南方之力匡扶明室。
昭仁的笑容都将是他一辈子也挥之不去的梦魇。
紧紧的将昭仁拥在怀里,朱慈恨声道。“昭仁……坤兴,我绝不会弃你们而去,我是你们的皇兄啊!”
朱慈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守护她们!
京城绝不能陷落!
……
天空飘起雪花。
坠落在昭仁粉嫩的手心融化。
三月的大雪,仿佛是上天降下的哀悼,为大明的山河平添一份悲壮。
闯军像潮水般涌入宣府城内,明军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宣府巡抚朱之冯,望着城中漫天的大火,垂泪将白绫挂在树上,自缢而亡。
京师之中。
大腹便便的富商,喝的醉意朦胧,大手一挥便是大把的银两,窑姐,娼伶用她们最妩媚的微笑,最热切的身体,回报着金主。
内阁首辅魏藻德早已安睡,怀中的小妾蹭着首辅绒毛的胸膛,嗪着笑容的小脸,带着满足般的红晕。
魏府的后门打开,两个家奴将府中吃剩的饭菜倾倒在府外的街道上。道上的饥民早已等候多时,家奴还没走,便已围拢过来哄抢。
深深的鄙夷和唾弃写满了家奴的脸上,嘭的一声关上大门。
也关上了他们家最后一丝希望。
时值三月初四,腐烂的大明王朝距离谢幕的日子,又近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