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鸟鸣啾啾,花开无声,阳光温柔地洒进窗户,在地上投出一道明快的亮光。
姬桓早就醒了,右手被月谣枕着,手臂早就麻了没感觉了,他却一动不动,生怕吵醒了她。月谣睡得不太安稳,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睡在他怀里,好像一只无家的小野猫儿。
姬桓盯着她的睡颜,慢慢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鼻尖,继而是嘴唇月谣忽然好像在梦中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刺激,呼吸急促、眼睛不安地抖动起来,姬桓刚要将她唤醒,却被她整个人往外一推,猝不及防地掉下了床去。
咚地一声巨响将月谣猝然惊醒,她的神志还在噩梦中没有清醒,愕然地看了一眼周围,目光落在同样错愕的姬桓身上,慢慢地恢复了理智她颓然坐起来,单手撑着眉,显得十分疲惫。
“做噩梦了?”姬桓坐回床边,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他的右手已经被枕麻了,抱着月谣的姿势看上去有些古怪。
月谣呆呆地坐着,一句话都不说,目光灰败。
她梦见那一天终于到来,文薇怨恨地要杀了她,姬桓举起了屠刀,息微不见了、兰茵也不见了,如坠十八层地狱、烈火焚身
“怎么了?”姬桓低下头去,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月谣的面色太差了,额头上甚至冒着冷汗,她一言不发地闭起眼,再睁眼时,眼底里的恐慌已经荡然无存了。
“没事”她推开他,姬桓抱得紧,她用力挣了一下才起身。姬桓没有拦她,今日好不容易休沐了,打算带她出去走走,帝畿繁华,明花绿野,正是赏花的好时节。
“我不去了,今日女兵营有些事,我要去一趟。”月谣沉默了一下,系着腰带,冷冷地拒绝了。
她就是这样,只要清醒了,就不复夜里的柔媚温情,好像戏院里的变脸绝活,说变脸就变脸。
姬桓走到她身前,一片阴影落下来,熟悉的气息笼罩着月谣,她手指顿了一下,姬桓已经伸过来帮她系腰带。整个过程安静异常,他的手指时不时地隔着衣服碰到她的腰侧,不经意扫起一片酥麻,一下子勾起了月谣昨天晚上的回忆,他似乎很喜欢捏自己的腰,偏那里是她的弱处,只要他一捏住像蛇被捏住了七寸,整个人都软了。
她嘴巴紧紧地抿着,眼睛盯着那只手,恨不得用眼刀把他一刀剁了。
他
的手忽然托起她的脸颊,猝不及防地落下一个吻,轻轻地拂过嘴唇,就好像窗外温柔的风一样。他笑了一下:“早一点儿回来,我等你。”
月谣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匆匆就走了,姬桓一眼就看到她红透了的耳朵根,忍不住轻笑出声。月谣走出揽月轩,一下就和兰茵碰着了。她轻咳一声,拉过兰茵走到了角落里。
“安排好了吗?”
兰茵道:“昨天就离开了,现在应该出了帝畿了。”
月谣道,“好。”她又道,“我今日要去一趟女兵营,你不用跟我一起去了,今天就在府里好好休息一下。”她看着她微微憔悴的神色,尤其是脸颊上的那道疤,心中泛起一股酸疼。
兰茵笑起来:“好啊!难得你肯让我休息,我可得好好抓紧时间。”
月谣也笑了一下,转身就往外走,然而没走两步,突然回过头叫住了她:“我听说,齐鹭给你写信了?”
兰茵愣了一下,没想许多地就回了:“是。”其实这不是第一封了,齐鹭几乎每隔两三个月都会写信给她,兰茵几乎没有回过,前几天回了一封,是叫管家找人代送的,这才让月谣知道了。
“怎么了?”兰茵走过去,却见月谣面色有些古怪,片刻笑了一下,道:“没什么,他毕竟是太华城的,又对你上心,你不要叫他太过失望才是。”
兰茵笑得眼睛弯起来,“我的事你就不要操心,好好操心你自己的吧。”她指的是姬桓人已经来小司马府快半年了,两个人也早已同床共枕,却总是别扭得很,好像隔了天堑鸿沟。一开始她以为姬桓是个贪慕权势的小人,可这小半年观察下来,他的为人大家有目共睹。堂堂逍遥门掌门人,功力天下第一,人品天下第一,对月谣又是处处顺意,百般温柔,她实在想不通月谣究竟为什么对他冷淡。
月谣来到女兵营,穿过整个营地,来到了圈养环环的地方。
环环自从来到帝畿,每日吃了睡睡了吃,不见增重,反而瘦下去,快要跟一只普通老虎没什么两样了。负责照顾它的士兵战战兢兢地说:“小人已经每日五顿地喂养了但,但是”
月谣一抬手,打断了他说话,“没事,我知道。”她打开围栏走了进去,抚摸着环环头顶那一撮白毛。她蹲下来,使劲揉了揉环环脸上的毛,眼睛弯起来,笑意却冷得好像冰湖上的风,“饿坏了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吃得饱饱的。好不好?”
从帝畿到太华城,要经过很长一段荒原,虽然这些年帝畿和太华城周围很少出现凶兽,但不意味着不可能出现。
一眼望不到人烟的荒路上,一辆马车急匆匆地赶路,马车上载满了珠宝首饰,赶车的是一个壮汉,经过整整一天一夜地的赶路,身体十分疲惫,脑门上都是汗水,然而马车内仍不断传来老鸨的催促:“怎么那么慢啊!快点儿!这里很危险知不知道!”
话音刚落,马儿忽然一阵嘶鸣,焦躁地打着步子,任凭壮汉怎么抽鞭子,也不肯前进一步。只听空气中传来一阵阵的低吼,像是狂风呼啸,却更像野兽的嘶吼。
不等马车内的人说话,壮汉发出一阵恐怖的惊叫,直挺挺地摔下马车,竟是活活吓昏了。一只胖手颤颤巍巍地掀开车帘,老鸨害怕地向外看去,只见百步开外,一头巨大的老虎凶悍地拦在路中央,而它的身边,悠然站着一个女子,一身黑衣,宛如地狱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