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寇呵呵地笑着,“云大人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来这儿的人,可都不清白。”
“不知道大司寇可有找到什么实证?”她忽然转了话题,大司寇的目光微微亮了一下,像刀子一样,不过很快又笑呵呵的,“有的人嘴巴很硬,撬一撬就能撬开有的人心很硬,剖一剖就能剖开。只要进了刑狱,就总有办法的,不急、不急。”
月谣盯着他看了一会,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几个酷吏身上,道:“大司寇,可否借步?”
大司寇微微偏了偏头,道:“有什么话,不妨在这儿说。”
月谣笑了一下,右手覆在随身携带的剑柄上,无意识地敲打着,她上前一步,守卫们纷纷警惕地看着她,只见她走到大司寇面前,仰头望着大司寇,声音轻得好像周围的微风。
大司寇在听到她的话之后,面色微微有些变了。
月谣退后半步,没有多说一句话便走了。
大司
寇望着她驾马离去的背影,慢慢地沉下了脸色,身后一个属官上前半步,试探性地问:“大人,云大人说了什么?”
大司寇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委实阴森,骇得那人脖子一凉,马上就缩了回去。大司寇在原地站了片刻,原本已经决定回秋官府,却返回了刑狱。
李寅江等人像是一个破败的麻袋一样被吊起来,浑身都是血,有好几个人身上的伤口溃烂发脓,伤口周围甚至长出了蛆虫。
“松绑了,带下去好生清理伤口,不要把人弄死了。”
一干酷吏莫名其妙地面面相觑,虽然狐疑,却没有人提出来。
月谣刚回到小司马府,就见息微等在大院里,金黄色的银杏叶在他脚下铺着,好像一块出自能工巧匠的名贵地毯。
他整张脸几乎全部隐藏在那张银色面具下,因此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月谣一眼就看出他很着急。
“找到了?”
息微一下子拉住她的手,轻声说,“嗯!我先一步找到了李氏,已按照你的吩咐将消息泄露给师忝,他果然派人来杀,我已将人救下,安顿在别院。你要不要现在就过去?”
“我现在就去!”她转身就往外走,然而还没出府,就见门外来了一行人,为首的是高丰天子近侍。
月谣心中一突。只见高丰脸上神情十分凝肃,看见月谣先是行了一礼,然后道:“云大人,陛下召见,请快随老奴进宫吧。”
一般来说,像这种天子传召的事,派一个小内监就好了,是不可能出动高丰的。
月谣的目光掠过高丰,落在特意停在门口的轿子上,片刻,忽得一笑:“公公亲自传谕旨,下官不胜惶恐,公公有劳了。”
高丰没什么表情地侧开身子,让出一条道来。
月谣偏头深深看了一眼息微,不得不坐上了轿子。
站在清思殿门口,月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几日不曾进宫,不知怎的竟然有些紧张。庄严华丽的大门被缓慢打开,月谣抬步迈了进去。
天子就坐在龙椅上,书案上没有任何一封案牍,他双手交握放在书案上,神情严肃,就好像在特意等她一样。
“这些日子,可有思过?”
月谣跪在地上,闻言道,“陛下,臣是冤枉的。”
“你冤枉?”和曦说的很慢,每一个字却威压甚重,“那你的手下呢?”
月谣咬了咬嘴唇,道:“他们是被人陷害的。”
“可有证据?”
“臣正在找。”
天子看着她跪着的身影,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长时间的沉默后,他道:“云卿,你是朕亲封的小司马,无极宫第一女将,前无古人,你知道此案意味着什么吗?”
月谣闭了闭眼,道:“是。”
她虽是立下赫赫战功才能被破格提拔的,但女子为官打破祖训,在大部分人眼里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如果再被牵扯到贪污案中,那简直就是左右开弓地打天子的耳光,从此天子要想推行女子从政的政令,基本上就不可能了。更深远地说,也会影响到其他新令的推行。
“此事闹得太不像话了。”
月谣深深地伏地:“臣无能。”又急切地说,“臣已得到确实的线索,很快就能查清真相,还新兵营清白。”
和曦直勾勾地看着她,听上去有些不加掩饰的厌恶,“不必找了。”
月谣一愣,只听天子冷冷的声音传来,“此事很快就会了结,你也不必查了,回去好好思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