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放心,我有分寸。”月谣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头看了一眼精致的二层小居,快步走了。
和曦一向求贤若渴,但凡有谁才名在外,他都会亲自前往。当年为了招揽任惊华入仕,曾微服乔装,帮任惊华种了三天地,一度传为佳话。
“陛下,这儿就是宋思贤的住处。”
月谣带他走到了一处不起眼的民宅前,只见门口被打扫得相当干净,一旁还栽了一树梅花,只是冬日还没到,梅花还没有开。
“梅树……看来是一个清雅之士。”
月谣笑了一下,“公子不妨相见一叙。”
宋思贤此人,人如其名,看起来有才华却不外露,内敛稳重,他是认得月谣的,见月谣对和曦态度恭敬,心中有了猜度,但没有表露出惶恐,相反十分地坦荡从容,给和曦留下了十分不错的印象。
二人对三本四固、七法百匿进行了详细的剖析,从上午谈论到黄昏,连午饭都忘了吃。
从宋宅离开的时候,和曦满面笑容,宋思贤将人送到门口,忽然弯身行了一个大礼,恭恭敬敬地说,“公子请慢走。”
和曦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却没有说话。他负手信步走在前面,月谣稍微错开半步跟着,只听他淡淡地说,“他看出来了。”
月谣右手搭在腰间的剑上,耳朵尖微微发红,似乎深夜里的猫儿一样,正细细捕捉着周围任何一处细微的声响,一旦发觉异常便要扑将出去。
她忽然听和曦开口,愣了一下,想了片刻,问道,“公子认为此人可堪大用?”
“有才。”和曦缓慢地道,“但骨子里仍有股
读书人的迂腐气,若要大用,还得好好磨练。”
月谣心底涌起失望,但毕竟今晚的目的不是宋思贤,那股失望很快就打消了,继而更加警惕地观察四周。
一路来去,只有月谣、何山和两个侍从跟随,因是微服,不便带领过多侍卫,只能在沿途分布暗哨以策万全。此时已经出了贫民区,夕阳西斜,日暮黄昏,天色暗沉,已看不清远处的景物。迎面而来的风好像变得更紧了,月谣下意识地压低了脚步,忽然伸手攥住了和曦的手,“公子!”
空气中传来淡淡的血腥气,和曦敏锐地察觉到了杀机,何山一步上前挡在和曦面前,整个人绷紧了。
剩下两个侍卫和月谣呈掎角之势将和曦保护在中央,刀光闪过,一支羽箭直射而来,侍卫提刀格挡,只听叮地一声响,羽箭泄了气势掉落在地,赫然露出箭头密密麻麻的倒钩。若是被这样的羽箭刺中,就是一时死不了,后续拔箭也会吃许多苦头。
月谣目光一厉,猛地抬头,昏夜中,十数条黑影如雨后春笋一般无声冒了出来,身形轻巧地落在他们的前后,将他们包围在内,与此同时,空无一人的巷道墙头,出现无数弓箭手,纷纷满弓拉箭,只等一声令下就将他们射成筛子。
“动手!”不知谁喊了一句,黑衣人群涌而上。
狭小的巷子顿时混战成一团,十数个黑衣人个个都是好手,虽然那两个侍卫也是千里挑一的高手,但对方人多势众,很快就占落下风,身上多处被砍伤,血流一地,却仍负隅顽抗,下手越发凶狠。然而即便以命相搏,仍无法挡住黑衣人,最后身上各中十几刀,力竭而死。
月谣和何山护着和曦一路退到角落,此时两个侍卫已经毙命,原本安排的暗哨一个也没有出现,可见都早已遭到了毒手。
“看来小司马府有内贼!”月谣紧紧抿着嘴,眼底闪着利光,将和曦紧紧护在身后,“公子!请不要动!”
若是寻常人,面对这样的架势,早就吓得腿软了,可和曦从小到大经历惯了这样的场面,竟比任何人都冷静。
所有的黑衣人和弓箭手将目标都对准了她,随着一声令下,如潮水一样涌上来。月谣提剑聚气,片刻的功夫便使剑身通体发黑,一剑悍然挥下,海纳百川霸道袭去,将整个巷子卷入无穷无尽的剑气之中。
刀剑落地之声乒乒乓乓地传来,冲在前头的黑衣人瞬间七窍流血而死。
何山缠住了三名黑衣人,无暇再顾及和曦,月谣回头拽住和曦,提气飞身而起,宛如飞燕一般掠过半空,沿途斩杀所有的刺客,尽是一剑毙命。
大敌当前,和曦的全副注意力竟然落在被月谣死死牵住的手上,与想象中的温暖软和不同,触手冰凉,宛如手握一块坚铁寒冰。
月谣将他带到小巷外围,将他往外一推,“公子快走!我将刺客封死在巷内!”
和曦恍如醍醐灌顶,“留几个活口!”
话音刚落,数支羽箭袭来,他瞳孔一缩,还来不及说话,月谣敏锐地捕捉到箭风,抱着他往侧边一躲,抬手一剑横劈,那几支羽箭霎时被劈成两半。
她提剑拦在小巷口,此时夜已经全黑了,月光冷冷地落下来,在她身后投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跟错了主子,是你们最大的错误。”她悍然提剑,将是一招万化生息,然而剑至半空,一身充沛的内息犹如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抽干,竟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利剑猝然坠地,发出尖锐的声音,她陡然跪在地上,一口血喷了出来。
“怎么回事……”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然而没有给她多余的思考时间,无数箭雨齐齐飞射,风樯阵马般地呼啸而来……
她这才开始恐惧,整个人如坠入无边寒狱,不敢想象若是和曦真的死在这里将会如何。她连思考都没有地就地爬起,猛地向和曦扑去。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