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想办法将她弄死!”姜青云的牙根咬得咯咯响,相柳绯惊了一下,“你胡说什么?”
“她早就盯上我们了,这一次是有备而来,我们若是不动手,就只能任其宰割了!”
相柳绯顾不上脸上的瘀青和疼痛了,“你马上就要继承城主之位了,可不要乱来!”
姜青云攥紧了五指,咯咯作响,“那就……不要落下把柄!”
虽然他是世子,但并非风平浪静,同父异母的弟弟姜青丹一直觊觎这个位置,兄弟二人明争暗斗多年,他虽一直处于上风,但也一直除不掉这个弟弟,眼下偏生月谣来了,可不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吗?
许是为了缓和姜青云和月谣之间的关系,大宗伯特意在城主府内设下宴席,又带上几个宗族中年轻俊秀的后辈露脸,再设歌姬舞伶表演。
鹊尾城向来富有,城主府更是极尽奢华,多处飞桥彩楼,假山奇石更是不绝,为了讨好月谣,即便是冬日也在树上挂满了晚灯,荧煌流光落入曲水中,明暗跳动着,从三楼的雕花窗往下看去,犹如置身神仙楼阁。
月谣眺望着,不轻不重地笑起来:“我从未这样看过城主府,倒真是别有一番风趣。”
大宗伯笑道:“特使喜欢就好。”又说,“要说这心思,还是小辈们来得多和巧,这些啊,都是青云的夫人绯儿布置的。”
几个年轻俊秀的男子立刻附和,言辞之间颇有恭维赞美的意思,言笑晏晏的,倒像是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们。
月谣低头抿一口酒,没有搭腔。
大宗伯推了推姜青云,后者这才不情不愿地举起酒杯,道:“特使大人如果愿意赏脸的话,这杯薄酒就当为之前的不当言辞赔罪了。请!”说罢仰头三杯一饮而尽。
月谣轻轻一笑,“世子言重。”罢了也是三杯。
席间微妙的气氛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一下子扫清了,大宗伯眉开眼笑,几个年轻人们的话也多了起来,就连姜青云对月谣说话的时候,也有了几分笑脸。
酒过三巡,有几个不胜酒力的已经开始半醺了,大宗伯看他们有开始说胡话的苗头,忙找了借口让他们离席。偌大的酒桌,一下子就只剩下姜青云、大宗伯、姜青丹和三个宗族男子。
月谣揉了揉太阳穴,意兴阑珊地看着吃了一半的酒席,支着头看歌舞。忽然门就开了,一个丫头端着一碗撒了葱花的面条进来,趋步走到姜青云身边,在众人的目光中将面条端到了他面前,细声细气地说:“世子,夫人说您肠胃不好,这碗面条请您务必要用了。”
大宗伯哈哈大笑,“还是绯儿疼青云,青云你回去可要好好谢谢你夫人啊!”
姜青云却眉头微皱,呵斥:“没个眼力见的!在座那么多贵人,怎么偏给我一人端面条,还不赶紧吩咐厨房多做几碗!”
丫头被呵斥了一顿,低着头快步退下去了。
那只不过是一碗撒了几许葱花的素面,汤上有那么一点点油水,像是拿高
汤煮的,因刚出锅,还飘着丝丝热气,十分地诱人,若是喝多了酒,那么一碗面条下肚,倒是十分暖胃。
姜青云不经意看了一眼大宗伯,后者好像忽然想到什么,将面条亲自端到月谣面前,十分地和善可亲,“大人席间喝了不少酒,虽然都是自家酿的不烈的酒,可喝多了也伤胃,不如先用了这碗素面。”
一大碗面条热气腾腾地冒着白雾,将大宗伯的笑容一下子隐没在氤氲雾气中。月谣没有立刻接过,只盯着面条看了片刻,忽然说道:“我这会儿肚子胀得很,吃不下去,平白浪费了。”说话间目光落在对面某个眼生的姜氏宗族身上,“不如给这位公子吧,我瞧他脸色通红,想必是醉了,只是酒品好,没有发作出来,还不快快吃了这碗面,解解酒吧!”
被点名的男子反应迟钝地抬头看着月谣,目光有些浊,显然真的是有些醉了,只是还存了几分神智,忙说:“这是给特使大人特别准备的,我等怎么配用呢?”
月谣笑了:“还真是醉了,这明明是世子夫人为世子准备的,怎么就成了特意为我准备的?”
大宗伯的脸色有些微妙起来。
不等他说话,姜青丹忽然开口,“堂侄,这是特使大人赏的,你别太不懂事了,快吃了吧。再说,瞧你脸色不好,可别是真的醉了,回头和其他兄弟们一样,说话胡话叫人笑话。”完了起身将素面端到他面前,还十分贴心地将筷子塞进他的手里。
那人傻愣愣地瞧着素面,手指尖不住地发抖,好不容易握稳了筷子,那一根面条却怎么也送不进嘴里,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阻碍着他吃进去。
姜青云的脸色异常难看,甚至有些苍白,连大宗伯都有些坐立难安起来。
“我……抱歉!”那人突然捂住嘴巴,半点形象也没有地冲了出去,似乎再晚一刻就要当场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