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胥晟却没有生气,敲了敲门,好言道:“解语,开门,是朕。”
屋内响起一阵绵言细语,柔软得好像那弱柳扶风,叫华胥晟一时心里痒痒的。
“陛下,妾身蒲柳之姿,无颜面见陛下。”
华胥晟道:“你我一同长大,你是不是蒲柳之姿,朕还不知道吗?听话,开开门。”
“妾身出身低下,上天垂怜才入了陛下的眼,可是妾身不敢妄自尊大,已暗自发誓,若是学无所成,绝不见陛下一面。”
半年没见了,她的声音越发动听了,就像黄鹂鸟,光是隔了门听一听声,就叫华胥晟心痒难耐,奈何他无论在外如何敲门,她都不肯开,只得悻悻然离去。
待他走了,花解语才缓缓开了门,一旁贴身伺候的侍女十分不解:“娘娘,您自受封以来就未曾见过陛下,如今陛下好不容易来了,您怎么不见呢?”
花解语轻轻揉着手指,感慨万千,“若是太容易得到了,也就容易忘了。我若还和以前一样,便是以色侍人,又能长久多少呢?这个教训,我吃过一次,就不再吃了。”
纳言司不同于秋官府的是,纳言司的案件,基
本来自告密,原先告密为真有奖赏,告密为假要处罚。半年前改成了无论真假,只要告密都不会处罚,若是真的,还会奖赏。
因此纳言司的工作量开始加大。
许真带领纳言司上下人等加班加点,每日焦头烂额,恨不得生出两颗脑袋四只手。一个小吏看到一个告密书,脸色大变,忙跑过来:“大人您瞧!”
许真顺着小吏所指看过去,累得发黑的脸色一下子变青了。
“……把人抓来!”
纳言司的牢房早就扩建了好几次,比一开始大了三倍不止,即便如此,还是不够用,每天人满为患,哀嚎起来当真如屠宰场一般。
月谣信步走过,眉头深锁。路过刑房,却见里边正对一老一少施行,那镣铐上全是血,一滴滴地往下掉。
月谣多看了几眼,许真跟在身后,忙说:“大人,这爷孙俩竟敢诬告,小人这是给他们一点教训!”
施行者下手极狠,哪里是一点教训,分明是往死里抽。那少女已经皮开肉绽,老者也已奄奄一息。
“诬告不是不必处罚么?”
许真忙道:“是,是!可是那爷孙俩竟然敢诬告您,这如何能纵容?”说起这事,他觉得可以邀功,便道,“粗民愚昧,不知纳言司乃是您管理的,竟一头撞了上来。下官一拿到告密书,便将人拿了,免得这俩人在外胡说八道,败坏您的名声。”
月谣十分淡然,“告我什么?”
许真说:“告您在扶摇城欺压百姓,霸占农田,杀人行凶……”他还没说完,就被月谣抬手打断了,他悄悄看了一眼,月谣脸色铁青,是发怒的前兆。便自以为聪明,对行刑的人道,“用力点!打死了事!”
然而那鞭子杨起来,却抽不下去。
行刑者回头一看,竟是月谣徒手抓住了鞭尾。
“凡是向纳言司告密者,真有赏,假不罚。许真,你审了吗?”
许真怎么敢审,忙说,“大人一向爱民,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事,真相一目了然,定是个假案。”
月谣冷笑:“那就是没审。”
许真张了张嘴,期期艾艾地说了声事,那鞭尾便扫着自己的脸颊抽了过去,顿时留了个深深的红印,“不加审讯就动刑,谁给你的胆子!”
许真膝下一软,噗通就跪下了。
月谣将鞭子扔在地上,厉声道:“把人放下来,延医治伤,好生问询,若是敢再伤了人一根毫毛,你就从主事的位置,给我滚下来!”
“是!!”
那老者已经快不行了,只剩一口气被老参吊着,好在少女身子骨健壮,休息了一天就能开口说话。
许真给她找了个温暖的房间询问,旁边是主簿,负责记录。少女不知发生了什么,原本凶神恶煞要致自己于死地的大人竟然这么和颜悦色,也不多想,便什么都说了。
她要告的确实是月谣,但更确切地说,是月谣的义妹陈媚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