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点点头:“从你身上掉下来的,应该就是你的,这块玉佩这么珍贵,想必小月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呢,如今在这穷乡僻壤的山上,跟着我们两个老不死的过苦日子了。”
小月有些心酸的握住老妇人的手:“奶奶,你就是我的亲人,我才不是什么千金呢!”
看着天上的弯月,小月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十天了。原先那件破损的华丽绸缎早已经扔掉了,现在的粗布麻衣也很好,很舒服。
小月从脖子上取下那块玉,清秋一梦,醉里相宜,小月看着上面的刻字,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一开始想从前的事就开始头疼,后来干脆就不想了,在这里生活也挺好的,有爷爷和奶奶,还有树林山野,有泉水叮咚,还有月光散落,一切都是新生,这块玉就留着吧,也算是唯一一件能让我与过去有联系的东西。
本以为生活回归平静,一切都会变得安然无恙,可是老天偏偏打破这一切。
厄运终于降临,一伙强盗闯进了小月的生活中,他们先是杀了老爷爷,后又杀了老妇人,翻遍整间屋子,什么都没有,只有几块碎银子,少得可怜。
刚从河边抓完鱼的小月回来,看到两位老人的尸体,又看到这些来势汹汹的恶人,抱着他们哭了起来,如今连最后的亲人都被迫把我丢掉了吗?
几个强盗一见到小月,眼睛瞬间一亮,其中一个强盗原本是想要杀掉小月灭口的,被另一个强盗阻止了:“这小女孩姿色不错,把她卖进青楼,肯定能大赚一笔。”
“有道理,就这么办!”
这伙强盗强行带走了小月,从此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看到她脖子上的玉佩是个宝玉,便也强行夺走。
烟雨阁是洛阳城有名的烟花之地,所以强盗带着小月来到了这里。r1
“花妈妈,这小女孩眉清目秀,还有一双紫色的眸子,成人以后必定倾国倾城啊,不只值五十两银子吧!”
花妈妈看着小月,小月也毫无恐惧的看着她,在那双紫色的眸子里,花妈妈看到了很复杂的情绪,有绝望,有期待,也有不解。
她笑了:“这孩子确实不错,也跟我挺投缘的,难得有我一眼看上去就很喜欢的孩子,那就索性添上一些,八十两!”
“花妈妈,这么好的货色不只值八十两吧!”
“哼!我看这孩子也是你们掳来的吧!我没报官已经是对你们最大的恩惠了,八十两,一文钱都不加,卖不卖随你!”
“成交!”那强盗迫不及待的说道。
花妈妈看着娇小的小月:“你叫什么名字?”
“小月!”
“姓什么?”
“无姓,反正我是奶奶在山脚下捡到的孩子,她给我取的乳名,如今那些坏人杀了我的爷爷奶奶,又把我卖给了你,不如你再给我取个名字吧!”
花妈妈一愣,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孩子竟然会这样平静的说出这些话。
“可怜,你恨那些坏人吗?”
“当然恨,我恨把我抛弃的爹娘,恨那群杀了我唯一的亲人的大坏蛋!”
“那你想报仇吗?”
“想!让他们全都死,给我的爷爷奶奶陪葬,他们还抢走了我的玉佩,不可原谅!”
“呵呵!你有一双很好看的紫眸,如今一路坎坷,辗转流离,最终在我这烟雨阁停留,那你就叫紫风月吧!意为风花雪月,虽然落入红尘,在这青楼风花雪月之地,若清涟自爱,便会像那风花雪月之美景,永远不变初心,将会永生成为最美好的存在!”
“紫风月”小月轻轻的呢喃着,她似乎并没有听懂花妈妈的话,铜铃般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充满了不解。
紫风月在烟雨阁的第三天,便听说一伙强盗全部惨死在荒郊野外,而且,杀人手法极其残忍,衙门始终查不出凶手到底是谁,但好在死的人都是一些强盗,作恶多端,想必杀这些强盗的人也是为民除害的英雄呢!
紫风月默默地祈祷着,但愿惨死的那些强盗,就是杀了爷爷奶奶的大坏人。
花妈妈像变戏法似得将玉佩递到紫风月的面前,紫风月感动了好久,花妈妈说,这块玉佩是她在一家当铺里看到的,便给买了下来,正面刻着“清秋一梦”,反面刻着“醉里相宜”,刚好是紫风月身上被强盗抢走的那一块。
于是花妈妈不仅是收留紫风月的人,更是为她寻回玉佩的恩人,这块玉佩与她的过去有牵连,如果丢了,那她就真的没有一点回忆起过去的可能了!
紫风月停止了揉弄太阳穴,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失去了九岁以前的记忆,被一对老夫妇收养,老夫妇被杀害后,从此在这烟雨阁过活,一直到现在。
这里有对自己极好的花妈妈,有一直在自己身边照顾自己的丫鬟小铃,还有一些能够真诚相待的姐妹们,也算是幸福。
还有那个自己一见倾心的云二少,从陌生到红颜知己,这是一段不可思议的过程。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真实名字,也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爹娘是谁,从山村百姓到这红尘之地,一路坎坷,终于安顿到现在。
现在,紫风月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叫做紫风月,有一个胜似娘亲的花妈妈,一切都是幸运的,还有自己痴心相许的皇甫云,成为幸福中唯一的残缺和遗憾。
可是一想到皇甫云,这几年来的幸福便瞬间瓦解,所有的快乐和安逸都变得透明起来。
痛苦,难过,被践踏的痴情。
舆论,尊严,都比不过他决绝的离去。
先是无止境的接客,让自己身心疲惫,甚至每个夜晚都会呕吐好几次,然后流泪到天亮,再铺上厚重的胭脂水粉,又开始放荡的迎客。
后又找来一位名为惊鸿的戏子,将自己和皇甫云的故事讲给他听,让他重演他们的从前,每一次她都会小小的篡改,结尾总是皆大欢喜,幸福快乐的。
可是戏子换下紫色戏服,卸下人皮面具,皇甫云又不见了,她才知道,面前的人只是个戏子,并不是皇甫云。
相思成疾,她紫风月终于病倒了。
这一病,就是好些日子,整日在睡梦中说些胡话,但是口中永远都不会少一个名字,那就是皇甫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