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云卿语气稍稍柔和了些,“拦着你的那名绿衣女子,是你何人?她与楚思远是何时见面的?你们又有何打算?你为什么要叛出墨家?”
墨伽烨翘着二郎腿,看起来很随意,“第一个问题,仇人。第二个问题,一个多月前,楚王爷便到枫岭山了,他与墨珈颖密谋着要夺位,我只是被墨珈颖拉来充数的,毕竟,墨家上下除了她父亲,都承认爷才是墨家的继任家主,而墨珈颖要帮楚思远夺这皇位,需要墨家的支持。至于叛出,如今的墨家令人恶心,我不想再与之为伍。”
墨伽烨反问着安云卿,“那你呢?”
安云卿冷笑一声,“我?如今墨珈颖身上的衣袍,应该放在我的头顶才是。墨云旗无缘无故几次三番刺杀我,曾经的心上人不惜假死,也要日日与墨珈颖痴缠,羞我辱我,此仇不报,我终是意难平。”
“唉,祸害,祸害啊!我母亲是墨家少夫人,十年前,我爹病逝,几位堂叔伯就坐不住了,想让母亲把家主之位让出去,爷爷怕我母亲受欺负,于是提议让我母亲招夫,这才将我爷爷的干儿子招进了墨家改名墨桑,我爷爷又收走了家主之位,他与我母亲本也相敬如宾,后来,爷爷年岁已高,终日在房里研究兵器。”提起母亲,墨伽烨也有些哽咽。
缓了口气,继续说着,只是语气里的厌恶又重了几分,“之后,墨桑才开始在府里作威作福,先是抬了府里两个丫鬟为妾,之后又跟母亲坦白了他与青楼歌妓育有一女,想让母亲把那妓子收进府里做个姨娘,母亲没有答应,不过看在他帮了爷爷的份上才让他把女儿带来,后来母亲生病了,卧床不起,他就自作主张给那野种改了名叫墨珈颖,还养在母亲名下,外人都以为那野种是我的亲姐姐,过了一年,母亲就去世了,当时我确实纨绔风流,没点正行,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墨云旗已经被墨珈颖占了。爷爷如今只能在府里压着墨桑,在别的事上也帮不了我什么,所以,我讨厌墨珈颖,我得把他们从我母亲手里抢走的东西都抢回来。”
墨伽烨闭着眼睛,一脸痛苦,想到母亲消瘦的面庞,之前军营里嚣张跋扈的他,竟也流下几滴清泪,十二王爷也深有体会,他的生母,也是受人所害。
安云卿虽然为墨伽烨觉得气愤,但也还算理智,“那你为何要跟着我?”
墨伽烨一改正经模样,又歪坐着,“起初,当你是个男子,长相又深得我心,爷才想带着你的,只是没想到,你是个女子,还是南域云卿公主,久仰大名,今日幸得一见,确实与那些莺莺燕燕有所不同,脱单绝尘,可惜了,爷好男风。至于现在跟着你嘛,自然也是有所图的。你助我夺回墨云旗,我墨家上下以及墨云旗所有势力甘愿为你效劳,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安云卿斜眼笑着,“条件倒是不错,可我为何要帮你,你又怎知我能帮你?”
“你恨楚思远让你受辱,讨厌墨珈颖,而墨云旗又在追杀你,若我所猜不错,下令追杀你的人就是墨珈颖。天下人皆知,南域和北疆最宠云卿公主,所以你背后的势力自然能助我。这笔买卖划算的很,不知公主意下如何?”墨伽烨歪嘴一笑,缓缓抬眸看着安云卿。
过了一个弹指的时间,安云卿点头答应了,示意听风给她和墨伽烨都添了茶水,端起茶杯,看着墨伽烨,“既然如今都是盟友了,我便以茶代酒,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墨伽烨也举起茶杯,微微一笑,喝了茶水。
“青珏,带墨公子去休息。”安云卿一吩咐,青珏就带着墨伽烨出去了。
十二王爷看着安云卿,不知该说什么,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端着茶杯,又跟安云卿道了声歉:“公主抱歉,在下想跟公主求一人。”
安云卿拿起茶壶倒了半杯茶,缓缓苏州,“我本想着得空去找你说此事,既然你提起了,那就一次说开吧!听雪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她不同于寻常婢女,她和听风她们都是没落的官家小姐,虽是没落了,但在我身边也是内廷女官,所以地位是不低的,你即向我讨了听雪,而她又心属于你,我也不好棒打鸳鸯,应了你就是,不过日后,你须得好好待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十二王爷高兴的点点头,面色又骤然变冷,“那是自然,公主大可放心。九哥如此待你,我真是失望又羞愧,我本就厌恶薄幸郎,就算他是我九哥,我也不能为他开脱,我与东昭已无干系,公主行事不用提防我。还望你珍重,放宽心,天下的好男儿不少,总会有心仪的。”
安云卿起身,走了几步,“他如何待我,我自会千倍万倍地换回去,若是你觉得看不下去,那你自然不要多管闲事。对了,你即说你与东昭再无干系,为了听雪日后生活有个着落,你就跟我回南域吧!谋个一官半职的倒也不错,日后,就不用叫我公主了,出门在外,也多有不便。”
“我知道了,时辰不早了,云卿你早些休息,我也回去了”楚一寒起身点了点头,出了门回房去了。
房里只剩下了听风侍候,安云卿突然就放松了,右手垂在身侧,缓缓展开了手心,听风一看,赶紧过去扶着安云卿坐在床边。
“公主,您真是不知道疼了么?指甲戳进肉里去了,流了这么些血,还强忍着。”听风一边说,一边拿软帕擦拭着血渍,擦干净了,又洒上金疮药,拿了块干净的帕子包了起来。
“怎能叫我不恨他,当初听到他的死讯,我昏昏沉沉好几天,心一直揪着,可等我接受了这件事,他又突然出现了,却是佳人在怀,领兵称帅。”安云卿眼睛直直看着手帕,眼眶里蓄着泪水。
“好了,公主,您先休息吧!这些烦人事就不要去想了,这些日子奔波劳累,您又清瘦了许多。”听风扶着安云卿躺下,给她拉好被子,就走到一旁去了。
安云卿咬着被子,暗自流着眼泪,哭累了,也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