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的煤渣和殷红的鲜血,点点斑斑晕染在面孔上,将原本的颜色覆盖掉。
四目相对!
“可以平复情绪,冷静的沟通一下不?”陈朝吸了吸鼻血,脸上挤出一副自以为亲切慈爱的笑容:“我大概能猜到你的想法,你认为是我塑造了你悲惨的命运,不过,讲真,我是真没这能耐,我要有这本事,我也不可能写小说啊,还是窝在连独立卫生间都没的破自建楼里写悬疑小说。”
“我,陈朝27岁,大龄母胎solo男一枚,活到现在了还要啥啥都木有,要真知道能从小说里变个人出来,我何至于写悬疑小说啊?写言情小说不香么?”
“说这么多,我就是想告诉你,逻辑上我压根儿就不存在加害你的动机,实际上,我觉得咱俩现在都属于无辜的受害者,立场上应该是属于同一阵营的,你觉得呢?”
悬疑小说家更青睐冷冰冰的事实陈述,而非煽情共鸣的对话桥段,以上这段情真意切的说辞已然是陈朝搜肠刮肚,绞尽脑汁后组织的语句,可惜.......
夏囡囡全程一副你逗鬼呢的表情,显然是一字不落的全都没有听进去。
“我知道你能操控声音,所以,你该不会是现在把我的声音给屏蔽掉了吧,你这样就赖皮了呦~”陈朝看着油盐不进的夏囡囡,最后试探性问道:“要不,我放掉你,你就乖乖地自己回到小说里去,你应该知道回去的路怎么走吧!”
夏囡囡眼底流露出复杂的情绪,但只有短暂的一瞬,接着嘴角勾出嘲弄的讥讽,“你~要放~了我?你......可怜——我~啊?!!”
夏囡囡像是被彻底激怒,陈朝语气里隐藏的怜悯让她觉得恶心,烦闷,暴躁,疯狂,情绪骤临崩溃。
陈朝瞳孔收缩,他看见夏囡囡被攥住的手臂上血管根根狰狞爆粗凸起,掌心裂口喷洒出坏死的肌肉组织,拐杖开始一点点的抽扯回手臂中。
与此同时,她皮肤表面浮出扭曲刺目的瘀斑,在顺着臂膀蔓延向白皙的脖颈,爬上扭曲的脸孔。
整张脸部肌肉仿佛都因为难以忍受的剧痛要崩碎似的,密密麻麻的裂纹浮现在皮肤表面,她咧开嘴巴干咳吐血,喉咙深处一截蜿蜒的拐杖探出来,摩擦过食管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就像是一条从胃囊中爬出来的蟒蛇,全身的皮肉都被酸液腐烂,蛇头却锁定住眼前的猎物。
陈朝笔下描绘过无数畸形怪异的场景,脑海中更是想象过各种扭曲惊悚的画面,但从未有过任何一副画面,来得像此刻眼前这般生动鲜活,如斯的具有感官冲击,让灵魂都在震撼和......
一丝无言的悲戚!
唯有死亡才能通往回家的路,也只有死亡才能获得解脱......妄想靠嘴炮解决问题只能是小说家的异想天开。
“我尊重你的选择!”
陈朝深吸一口气,双手摁住夏囡囡颤抖的身躯,膝盖凶狠的撞碎木箱,脚趾扒住拖鞋底毫不留情的撞向后者的喉咙,被胶带死死缠在鞋底的水果刀顺势刺入喉管,带着冲击力斜划拉一道口子,血水朝上喷涌染红陈朝的脸颊。
从喉管里往上爬的半截“拐杖”停止蜿蜒,宛如一条死蛇僵化的尸体。
夏囡囡盯着陈朝,视线的焦距在一点点的涣散,模糊的思绪飘散着,触摸到记忆深处的涟漪.....
昏黄的傍晚,矗立在垃圾堆旁边的铁皮房子,穿着破旧棉袄的小女娃乖巧的坐在板凳上,只是两条小腿有些不太对称,有些不好意思的缩起来藏在椅子底下。
她扎个冲天羊角辫,白嫩的脸蛋洗的异常干净,尤其一对乌黑发亮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滴溜溜的转动着,满是憧憬的看着蹲在一旁的爷爷。
老人身体瘦柴宛如皮包骨,身上披着的棉服打满补丁,此刻就蹲在地上,用皲裂褶皱却异常有力的双手,一点点极为耐心的打磨着手里逐渐成型的木拐。
老人脸上挂满汗珠子,小女娃脸蛋却冻的红彤彤的。
终于,老人打磨好木拐献宝似的将它递到女娃的手里,一老一小两个人呦,脸上都挂着干净美好的笑容。
那是她第一次看爷爷制作拐杖,爷爷没啥文化,靠捡破烂养活自己,手也不够灵巧,制作的木拐歪歪扭扭的,但是表面每一寸纹理被打磨的光滑不会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