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白大褂的背影，病人的脸在镜头中暴露出来。

一张陌生的，我不认识的脸！观看视频的陈朝摁下暂停键，仔细看着，心里记住这张面孔，然后摁下播放键。

“放松呼吸！”白大褂弯腰捡起地上掉落的扣子，朝前递给陆衍非。

陆衍非接过扣子，五指死死的攥住发出“嘎吱”的摩擦声，五根指关节隐约发白，一对满是血丝的眼睛瞪着白大褂，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临近崩溃，嗓子里传出的声音异常的嘶哑：

“陈医生，那个声音就在我的脑子里，我已经好几天睡不着觉了，我受不了了！”

陈医生，应该指代就是陈卓了！观看视频的陈朝心里做出判断，这段视频看起来像是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对话。

视频还在继续播放：

“陆衍非先生，你前段时间在第四医院已经确诊，我看过你的病例，脑颅和耳部都没有器质性的病变，颈椎结果也没有传导性压迫，最后由医院的神经科徐楠依主治确诊为神经性耳鸣。”

徐楠依是901被烧死的人，这中间有什么联系呢？观看视频的陈朝脑海中浮想联翩。

视频持续播放：

白大褂手中捏着陆衍非的病例诊断，背后的镜头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到平静的声音在解释：

“神经性耳鸣又称为感音性耳鸣，是在没有器质官病变，以及在外界的刺激下，听觉中出现类似蝉鸣，嗡嗡，高频电流等单调或者混杂的响声，你所听到的声音是以上哪一种？”

陆衍非唇边发白，攥紧扣子的手掌忽然停住，仰头盯着白大褂的视线开始一点点的下移，整个过程中眼皮在剧烈的颤动，眼角周围的肌肉都在收缩，给人一种狰狞的压迫感。

白大褂停止笔下的病情记录，转而抬起胳膊，伸出手往身侧位置移动钢笔。

对面陆衍非的眸子直勾勾跟随着钢笔一起移动。

“你想要这只钢笔？”白大褂问道

“唔！”陆衍非喉结蠕动。

通常情况下，心理医生是不允许病人在治疗过程中接触到尖锐的物品，但是白大褂动作停顿，然后俯声把钢笔缓缓地递给陆衍非。

视频中可以看出他的动作像是开了慢倍速轻柔缓慢，而脚下则不易察觉的后退半步，手臂上绷紧的肌肉把衣袖都撑饱起来。

白大褂在提防病人可能做出的危险举动，但是他没有在一开始直接规避掉这种危险，这个心理医生的胆子很大。

而与之相对的则是陆衍非愈发急促的呼吸，镜头中可以看见他额头上一根根青筋血管肉眼可见的暴起，他握住递来的钢笔。

是“握住”，像是握刀一样的握！

从掌心中滑落的扣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扣子被攥的变形，因为白大褂侧身的缘故，镜头中可以看见陆衍非的掌心有一块殷红的肉。

他就那么握住钢笔，从喉咙里终于又发出声音。

“纸！”

声音干涩沙哑，仿佛只是吐出一个字就已经耗费了他全身的力气。

白大褂紧绷的肌肉稍稍松弛，他将写满字的治疗记录和病历一起收起来，没有转身，只是反手从身后的桌子上抽出一张空白的纸递过去。

一把拽过纸张，陆衍非喉咙中发出干呕声，那是精神焦虑惊恐到极致，身体出现的应激反应，面皮肌肉在抽搐，眼睛像是要从眼眶中掉出来。

只见他落笔如刀，笔锋在纸上不断的划擦发出刺耳锐利的声音。

“沙沙沙”

陆衍非魔怔一样的重复着划擦，唇齿颤栗的碰撞发出发出模拟的声音：

“沙沙沙就是这个声音，一直不断的在我的脑子里，不是耳鸣，是有人在我的脑袋里刻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