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临之作为玄宗皇帝第一个儿子,自出生起就是众星捧月的对象。被迫生产前的险象环生还让戚荣语心有余悸,所以即使把他一步不落的带在身边还是害怕会出现意外。
此时的景严宫正殿中,戚荣语坐在一只垫着毛绒坐垫的木墩上,轻轻摇晃着婴儿床,哼着母亲小时候常常哼给她听的曲子哄儿子睡觉。
屋外锐利的寒风稍稍减弱,忽然间窗户被缓缓吹开,一阵飘香的清风徐徐而来,戚荣语迷离着双眼转过头望着窗外盛开的梅花,回忆纷至沓来。
五天前她还在为臃肿的腰身烦恼,可能是宫中上下事事以她的龙胎为先,专挑好的精致的往她这儿送,所以导致八个月肚子足足比人家同月份的大了一整圈。清桃活泼,常拉着她在景严宫散步,赶巧那天陈修仪有事相邀,她便未乘轿撵踱步前去。
威峦宫守卫没景严宫多,戚荣语很容易就进去了。
“拜见昭仪娘娘,娘娘万安”,陈修仪早早的站在正殿侯着,待见着戚荣语过来,赶紧拜下行礼,“景严宫如今不许外人随意进出,所以妾只好劳烦娘娘跑一趟了”。
戚荣语无所谓的对她笑了笑,扶着腰身自个儿找了个宽敞的位置坐下。
“修仪叫本宫来,是为了我宫中开销账本的事?”,本来各种账本都是由主位计算好了再送到皇后或协理六宫的妃子手中,只是她身子笨重难免心有余而力不足,故直接交由陈修仪打理。
“是了娘娘,上月清欢姑娘送来的账簿中,有几项数目有出入”
…
陈修仪指的,是戚荣语用戚家给她的私房钱置办的几件小孩子的物件,比如一些她托人在南疆寻回来的和田玉镶宝镯和合浦珍珠冠之流的具有吉祥如意之意的饰物。陈修仪是知道戚荣语家世的,待查清来源后也不做挽留,大方将人送走了。
戚荣语走这一道过来本来就有些疲累,再加上还要与陈修仪周旋,回去的路上她便带着一行宫人晃晃悠悠的走着。
“妾拜见蕙昭仪…”
行至桃林时,一褐色人影倏然窜到她面前,毫无防备的戚荣语被惊的下意识的后退两步,待看清来人后她更震惊了。
“杨嫔?你怎么会在这里?”,众所周知杨嫔被皇后连累已经禁足在正禧宫,现下在桃林看到她人,不免让人心生猜忌。
杨嫔形如枯槁,身上套着一件不知何时时兴的褐色锦服,以前合身的衣裳如今穿在她身上也变得宽松肥大,头上歪歪斜斜的插着两支祥云纹金钗,若不知她是皇帝后妃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位破落大臣家不受宠的姨娘。
“妾在此地采摘桃花,想用花瓣做桃糕”,杨嫔眼神紧紧盯着脚下,幽幽说道。
戚荣语横眉微挑,摘桃花?她余光扫了几下周围光秃秃的枝杈,这天寒地冻的季节哪儿来的桃花?杨氏不会是被关魔怔了吧!
“杨嫔是记错了日子吧,现下并无桃花盛开,你还是着紧回宫吧,免得冻坏了身子”,在良好涵养的驱使下,戚荣语还是敷衍的关心了两句。
“是,恭送蕙昭仪”,杨嫔声音格外低沉,微抬的眼皮下藏着一丝锋利的恨意。
她刚刚走出两步,就被杨嫔重新唤住,“蕙昭仪!”。
戚荣语疑惑转身,却见杨嫔发了疯般的冲到自己面前,在清欢清桃等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一把揪住她腹前的衣料,口中愤恨的叫喊,“戚氏你这个贱人,害得皇上厌了本宫,害得本宫被贬斥,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你该死!”。
容臣到底比清欢她们几个宫女反应快,一见杨嫔这疯魔的架势,赶紧和几个小太监合力将她制服。
杨嫔虽被拉住,但嘴上还在胡言乱语,“是你!戚氏是你这个贱人在皇上面前搞发本宫的对不对?是你让皇上幽禁本宫的对不对!你这个狐媚惑主的贱人…”。
戚荣语没心思听杨嫔谩骂,她只觉得肚子一阵收缩的疼,在容臣粗鲁的堵上杨氏的嘴之前,她能感受到下身被湿热的液体浸染。
“我…我的肚子,清欢快回宫…我怕是要生了”,戚荣语疼的头晕目眩,天知道她这辈子遭的罪也没有进宫这短短一年来的多!
清桃往戚荣语下裙一摸,一些清透的液体掺杂着血丝沾在她手心,小姑娘顿时没了主意,哭喊道,“娘娘…娘娘流血了,快点传太医和医女…”。
再睁眼时,她已经被架到了榻上,五六个接生婆子和医女围绕在她床侧,下身传来的撕裂感几乎让她再一次晕过去,好在产婆经验老道提前给她闻了醒神开窍的药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