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喊了,我还没死呢”,她这一张口,所有人都在腹诽,怪不得当初连有了身子她都没察觉出来,原来是因为她本人过于大大咧咧。
从儿收了泪水,将江贵人小心拉近自己怀里,好让她方便找个舒服位置靠着。
宁嫔亦担心闫聿妃的伤势,赶紧上前询问。
在场的所有人大概都没想到,好好的一场赏景,到头来却以这样乱哄哄的场面收场。
江贵人被抬到了离少庭湖最近的聚采殿耳房,闫聿妃则被宫人抬着回到了延福宫。
经过一番紧急救治,江贵人勉强保住了腹中孩儿,只是也因此动了胎气,接下来的日子需好生静养方可顺利分娩。
闫聿妃则扭伤严重,红肿不堪的脚腕触目惊心,本来她还想去威峦宫声讨江贵人,待听到那句‘江贵人见红了’,她终于偃旗息鼓,老老实实在延福宫待着养伤。
本以为事情到这一步就算过去了,毕竟真的只是个意外,谁也没有再去计较对错,可三天后的事,让所有人都惶惶不安。
威峦宫东殿
江贵人脸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从儿跪在榻下偷偷抹着泪,医女们一盆接一盆的血水往外送,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赵千方额头冷汗涔涔,他并顾不上擦拭,继续施展手上的动作,直到最后一根银针插入江贵人娇嫩的皮肤中,他才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
转头对从儿说道,“贵人能不能保住腹中龙胎,就看今晚的造化了”。
从儿知道这是还有救,急忙对赵千方磕头道谢,“多谢赵太医,奴婢会好好照顾主子的”。
窗外繁星点点,几只蛐蛐儿的叫声为这苍凉夜晚平添几分幽静,从儿一天没合眼的守在江贵人榻前,尽管她努力赶走困意,眼皮还是熬不住的往下垂。
东殿的一位在内室伺候的宫女看见了,主动上前担负起了从儿的使命,眼见炉中艾草快烧完了,她赶紧去添了一块新的进去。
白烛火焰随风飘动,模糊了她的身影…
翌日清晨,韩淑妃和戚荣语被请来了东殿,紧随其后的还有看似无动于衷的玄宗皇帝。
“江贵人的贴身宫女从儿,在昨晚守夜时睡着了,误将麝香连同艾草一块儿当今了香炉中,等她今早醒来,发现江贵人已经大失血昏迷了”,清欢覆在戚荣语耳边,将打探好的消息一一禀报给她。
戚荣语闻着屋内的腥味,含了口果茶压下胃部翻涌,“我知道了,你去将从儿带过来,就说我有话要问她”。
她并未刻意压低声音,故坐在她身边的韩淑妃亦听到了这句话,旋即对她说道,“你来之前,本宫已经审过了,从儿坚持说自己只是睡着了,并未起夜添过艾草”。
“这只是她的一面之词,还是等江贵人醒来,再仔细询问罢”,戚荣语微颔首,一字一句道。
她直觉这件事并没有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联想到从前的杨氏,几个月前被惩戒的马婕妤和江贵人,还有陷害她的奶娘王氏…这一桩桩一件件,皆对准了有孕的或生育过孩子的宫妃,到底是谁在幕后操控着这一切?
皇帝来的比戚荣语还要晚一些,显然是处理好政务才匆忙赶过来的,他压抑着胸口的怒意,连脚步都沉重几分。
好一会儿,赵千方才小跑过来,跪在众人面前,“江贵人已经转醒,只是身子虚弱,暂时还需将养些日子才能恢复”。
韩淑妃闻言,对合玉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悄悄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合玉和容臣便带着江贵人的证词回到了正厅。
“禀皇上、娘娘,江贵人说昨晚她睡熟后有些口渴,便想叫从儿给她倒杯水,结果因为身子乏力并未能出声。就在这时,一名宫女走进内室,替她添了几块艾草…也就是说,昨夜确实有人偷偷溜进来,在香炉中掺进了麝香”。
百里丰旻沉默许久,忽而大力一拂将桌案上瓷器扫落在地,戚荣语被这突如其来的碰撞声吓了一跳,赶忙安抚,“皇上,现在还未查出凶手,您千万别伤了自个儿身子”。
百里丰旻视线下移,盯着戚荣语隆起的肚子看了一会儿,对宋渊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身为威峦宫主位,陈修仪竟然还能稳坐如山,去将她请来”。
宋渊了然,出门前顺便带上了七八位手脚利索的宫女太监。
戚荣语见状,下意识的往韩淑妃处望了一眼,只见她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嘴角微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