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这个头,赶来的村民很快便呼啦跪下一圈。
迟飞绝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师兄,我来。”他身后一人传音道,走近温声安抚,解释蜀山真的只是来发粮食,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取,才算是勉强把村长和一众村民劝了起来。
“真的什么都不要?”村长不可置信道。
“真的。”
“真的什么都不取?”
“真的。”
“草药灵植呢?”
“想换可以换,就照以前的比例,不过还是留下比较好。”杨平沙说,“粮食不够吃,蜀山会再发,草药灵植不够,有人突然生了病,或者爆发了瘟疫,不是就没办法了?”
村长一楞,眼里泛起泪花,倒退两步跪下使劲磕头,笨拙地表达着不懂怎样说出口的感激之情,旁边的一众村民更是一个跪的比一个快,一个磕的比一个猛。
泥水四溅,一时竟只能听见磕头捣地的闷响。
杨平沙走回迟飞绝身后,传音道:“师兄,看你的了。”
“合着我是个扮黑脸的呗。”迟飞绝嘴角抽搐。
一路,每逢他聊不下去,平日里其貌不扬,只是个内门弟子的杨平沙,便会挺身而出代他和贱民沟通,偏怪沟通效果还出奇的好,实在令人怀疑杨平沙是不是用了某种蛊惑人心的自创道术。
迟飞绝此时郁闷又烦躁,索性直接问出了这个问题。
杨平沙只回了他一句话。
“我不是世家出身,我早死的爹娘就是‘贱民’。”
迟飞绝不说话了。
他理解不了杨平沙神识里的复杂感情。
叫起村长,让村长领路,迟飞绝按部就班地分发粮食。
发到一户人家时,一个七八岁大的女孩,怯生生地递给了他一个新编的手环。
手环用草串起,点缀以不知名的粉蓝小花。
见惯了金银玉镯的迟飞绝,心中嗤之以鼻,冷淡地收了下来。
出门后,他听村长说,这户人家的男人,早出村探路没回来,想来是已经死了。
迟飞绝这才明白,手环其实是女孩编给她爹爹的。
“给你了。”他直接把手环塞给了杨平沙。
见杨平沙立马妥当地收了起来,像得到了什么宝贝似的,迟飞绝心中平添一股无名怒火。
一个下午,迟飞绝见到的无法理解的事,比他四十五年来见过的都要多的多。
杨平沙也应该感到不理解才对,他凭什么适应的这么快?凭什么做得比自己这个真传弟子要好?
就凭他的贱民爹娘?
御剑天,听到耳畔响起的痛哭之声,迟飞绝猛地加速,飞回了蜀山。
跟魔头交代了一声,便闭门修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