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蓝思琳被戴上戴枷,押解着回到熟悉的监狱,一如往常的牢房里,在地上坐下身来时,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骂骂咧咧地叹了口气。
“我真他娘的是个傻逼。”
他所倚靠的墙后,便是柳未名的房间。然而此时此刻,那边的房间中却没有任何回应。
蓝思琳仰起头来,忽然阴阳怪气地笑眯眯道:
“看样子你这掉了不止一层皮啊。”
隔壁牢房里,柳未名被几种不同的枷锁死死地钉在墙上,发丝凌乱,低垂着头颅,看不见眼睛。破烂的囚服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痕。用在他身上的刑具,规格比蓝思琳的还要残酷上无数倍。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蓝思琳却毫无愧疚之感,反倒是一副幸灾乐祸,悠然自得的神态。
过了一阵,墙壁后终于传来了熟悉的清冷声音:
“你怎么回来了?”
“干嘛?不给啊?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何事不可为?我想去哪就去哪?你管得着吗?嗯?”面对柳未名的疑问,蓝思琳反倒抛回了一连串的反问,理直气壮得让人头皮发麻。
“被抓回来了?”
被柳未名一语道破,蓝思琳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嘁,你懂什么?我的思想是你们这些凡人能够揣度的吗?这只是我伟大而又疯狂的计划中最基础的一环而已!”
“所谓的计划,就是越狱以后去买了包烟,然后又回来等死吗?”分明已经受了极为严重的伤,却依旧能气定神闲地对蓝思琳加以嘲讽,柳未名的意志力可谓超凡脱俗。
蓝思琳被柳未名冷冰冰的语气戳得胸中烦闷,想要伸出手来挠挠头发,但双手又被紧紧地锁在戴枷当中,动弹不得,只好作罢,不悦道:
“我只是用了最直截了当的,可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方法罢了。”
“什么方法?”柳未名问道。
蓝思琳叹了口气,认命般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却带上了视死如归的悲壮:
“我唤醒了一个远古人形兵器……”
隔壁牢房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回应道:
“我本以为你会一走了之。”
听到这句话,蓝思琳非常难以置信地“哈”了一声:
“我像是这种人吗?我义薄云天,正气凛然,忠肝义胆的蓝思琳大爷是那种人吗?”
柳未名又沉默了半晌,才道:
“原来你叫蓝思琳。”
“……”
趁着蓝思琳彻底无语的当口,他又补充道:“你不像。你本来就是。”
“……”
……
今日已是柳蓝二人被关押在地牢里的第七日。而自从蓝思琳早晨从监狱里被抓回来以后,便一直没再闹出什么动静,哪怕今日下午便是行刑之时,蓝思琳依旧神态自若地靠在墙上什么也不做。柳未名虽然心中好奇,但他本就性格冷清,自然是没有什么询问的**,同样是一言不发地闭目养神。
下午时分,蓝思琳忽然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
“时间也差不多了。”
隔壁的牢房里,被锁在墙上的柳未名在幽深的黑暗里睁开了平静的双眼。
而后,他便听到了墙壁后方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柳未名眉头微蹙,问道:
“你想要做什么?”
“当然是……”墙壁那头的蓝思琳说话的声音有些吃力,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离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蓝思琳被锁在戴枷上的双手不断挣扎,大拇指仿佛脱臼了一般扭曲起来,一点一点地从戴枷上解放出来,而后又忍着疼痛将大拇指复位。他从地上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腕,笑眯眯地将手探回脑后,在身后的小辫子里摸索了一阵,抽出了一支细长尖锐的发簪。
那是他初入亚纳提,在酒馆里偶遇柠柠时捡来的簪子。
于是乎,柳未名便听见了身后的牢房里,蓝思琳一边哼着诡异走调的小曲,一边鼓捣着什么。他将发簪插进牢房门口的门锁中,来回搅动了一阵,而后又把发簪用牙齿弯折了几个弧度,做成了简易的钥匙,没一会儿,柳未名便听见了从隔壁牢房传来的吱呀开门声。
“哼,小事一桩。”
蓝思琳大大咧咧地从牢房里走了出来,又踱到旁边的牢房里,故技重施,没一阵便又打开了柳未名的牢门。
柳未名看着蓝思琳手中的那枚簪子,有些诧异,无奈地轻笑了一下。
“溜门撬锁的本事倒是不错。”
“那是当然。”蓝思琳满脸的得意,又开始逐个去解开柳未名身上的镣铐,一边念叨:
“实不相瞒,我乃是师从江南千衣门下盗圣田伯光第一百二十八代亲传弟子,一手闻香识女人运用得出神入化,人称偷心圣手,只要是有洞的地方,捅一捅就绝对都能打开……”
柳未名的眉头不断抽搐,完全没有回复他的**。就在这时,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蓝思琳也第一时间闭上了嘴巴。
牢房的走道里,传来盔甲移动的声音。
虽然很是轻微,听起来像是在几个转角之外,但来到这边,顶多也就是一两分钟的事情。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用多言,便都意识到了此时局势之危急,如果不能在那些骑士来到牢房前把柳未名弄下来,就凭蓝思琳那细胳膊细腿儿的,也只有被骑士拎起来当棍子甩的份,更不用说从牢房里逃出去了。柳未名眉头紧皱,压低了声音:“你就不能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