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长眼啊？洒我一身。”

女孩尖利的声音响在荣川的学生餐厅。裙边沾染上褐色的汤汁，紧蹙眉头的模样像是厌恶到了极点。

黎睢抬眸，深邃的眸子宛如一潭不知深浅的泉水，好似能够透过眼睛看到心底，对视上女孩愠怒的目光，隐隐让女孩有些心虚。微微一笑，也不予以反驳，只是蹲下身子将地面的汤汁用纸巾擦拭干净，温婉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厌烦的情绪。

“如果你下次多注意点，我兴许不会倒得一点都不剩。”

女孩似乎没有料到这样一句话，“你……”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刚刚是女孩故意挑衅，欺负黎睢脾气好，只是黎睢以牙还牙，将女孩想用来对付她的方法无声地回击。

“在磨蹭的话，咖喱可没那么容易洗掉啊。”黎睢不以为然，只是将空盘子放回了餐盘回收处，然后转身继续打饭。

女孩的背影隐隐流露出温水美人的气质，样貌虽是不突出却很耐看，细细看几眼又觉得五官清秀，似乎让人生不起来讨厌的情绪。很多世家调养出的千金小姐面上做得了一副很有教养的模样，奈何内心未必有这样的觉悟。见惯了身边沉浮的人，又料想到如果待在她身边，无论多么嘈杂的世界都能感觉到世外桃源的静谧。

顾航宇在第一次见到黎睢的时候就是这样觉得的。

刚步入餐厅的陈九宴就看到这样一处好戏，对那个女孩显然充满了兴趣，不由得赞叹道：“啧啧啧，还真是杀人不见血啊。”

“她有趣的地方还多着呢。”江恣故作神秘地说道，随即扬声叫到：“黎睢这里！”

刚刚换了身校服的女孩很明显还没消气，明明打好算盘打算欺负欺负黎睢，给她点教训。不过是因为成绩好便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平日里端得太狠，活像个白莲花一样惹人厌。

又想到今天有人故意在她面前说，顾航宇喜欢黎睢很久了，只是苦苦追求未果。眸光闪烁着怨恨的气息，看向那个身影后心底更加厌恶几分。

然而在听到江恣出声叫她的名字，就想到原来之前校园论坛上有篇帖子说江恣与黎睢交好的事情不是传闻。若只是江恣一人还好，联想到江恣身边的一行人，都不是能轻易挑衅的善茬，不服气地轻哼一声就走掉。

“瞧瞧这是谁啊，刚从全国比赛的赛场上打败无数敌手的学霸天才，荣川之光！请问你是如何做到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的呢？”顾航宇手持握拳状，一副采访的模样，看着黎睢。

众人听到顾航宇的说辞，忍不住笑了起来。谁都知道，顾航宇是出了名了情话连篇。谁知道也拜倒在黎学霸的脚下。那话说出来哪像是讨女孩欢心的，更何况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黎睢呢。

黎睢自动无视掉顾航宇的动作，她从不觉得顾航宇对她的例外是喜欢，正如那句话，吃惯山珍海味的人，偶尔也喜欢换换口味。她并不认为自己比得过山珍海味。

有钱人的兴致不过三分钟热度，她不想被当做别人的玩物，到头来空欢喜一场。

这时，黎睢注意到一行人中有个陌生面孔的女孩，五官精致，肤色白皙如瓷，模样瞧着乖巧，具有辨识度的眼睛却有神又隐隐带些威慑力，明明脸上带着笑意传达到眼底时却好似没有，藏着久经人事的世故。不同于精瘦的身材，脸上微微带些肉也不影响美感。简单来讲，大概是和江恣妖娆美完全相反的一种风格。

想来近日的风声，她大概就是那个传闻中不好惹的九小姐陈九宴了。

她平日里习惯默不作声地沉浸在悬浮的世界里，有时候不加入周围人的交谈却也不是俩耳不闻窗外事的呆子，偶尔也会捕捉到那些口口相传的趣事。

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当个旁观者，冷眼相看。

注意到黎睢若有若无的目光，陈九宴出乎意料地对视，调笑般地眨眨眼，看到女孩错开目光后，笑意更甚。

看似温水美人，却眼神淡漠，似乎强加任何多余的情感的施舍都是浪费。

本性淡漠的高山之花，可是强装不出热情。

“真是个摸不透的家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