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琛艰难地张了张口,还是什么都没说,按照往常看上去他似乎跟平常都是一样的冷静,这都是经过家里面训练出来的成效,无论面临多么不可控的境遇都要保持着十足的冷静,不过因为是肩负的责任更是因为易家的品格。
在外看来,易家人仙风道骨,即使旗下是医药公司,但是开发的都是高投入低收入的药物,名声响也没有提高半分价位,因为他们为的就是治病救人。在面临那些艰难的病情、危在旦夕的生离死别,其实人世间的许多情感都已经看淡了,因此易家人都有这样的通病,看着温柔实则冷静又理智。
资料室里,易琛让原先的工作人员找到资料后就出去了。
原来陈清越的诊断书之类的东西都在这里啊,还有一份日期是三年前的报告,是她跟梁胜的,证明两人并没有血缘关系。
“所以我跟梁家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对吗?”陈九宴自嘲地语气竟让她自己都觉得有几分好笑。
这么多年来,她活得并没有其他同龄人那么无忧无虑,反而过往生命中一直抽插许多莫名其妙的事情,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随时都能让她从这个世界滚蛋,多么儿戏的说辞。
可是如果这一切都是乌龙的话,那么她的活着就是没有意义的,只是给这个世界徒增不必要的麻烦,让世人对她的母亲诟病,让陈家下不来台。
陈九宴一直对自己的生命挺不尊重的,比起她追求刺激的行为,她对生命从未有过崇高的敬意。有些时候她站在桃花苑公寓的落地窗前,俯瞰远处繁华城市的万家灯火,都会有种恍惚感,好像自己从未属于这里。
甚至几次都萌生过要想解脱的想法,可是这里是陈清越曾经居住过的地方,绝不能因为她一时胡闹而脏了。在之后陈九宴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过,一切的一切到底什么时候才算是尽头。
走廊尽头的窗户好像一直都是敞开着的,所以这里荒凉又没有人情味,充斥着笔墨书页的味道以及死亡冰冷的气息。
易琛不敢靠近现在的陈九宴,相比如往日的冷静,现在的他更多的是无措。她的表情空洞无神,好似精品店橱窗里没有生命的人偶娃娃,同样的精致同样的淡漠。
易琛无法理解为什么小孩子愿意抱着娃娃睡觉,因为娃娃就算外观多么精致,可是本质意义上都是死物。
“九宴,没人会怪你。”易琛看着多年好友,心疼地开口。
他不知道那样一个性格开朗明媚的女孩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陈九宴没有什么反应,也不知是听进去还是当成了耳边风,只是嘴角冷淡地勾了勾,笑意薄凉。
可是我会怪自己。
这些年把自己活成了什么样子。
也许秦疏星当初的狠话并没有说错,陈清越在天之灵,也会为她感到惋惜,她活了一个糟糕透顶的人生。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下一秒就出现在门口的陆明祈带着薄荷味的气息紧紧将陈九宴搂在怀里。
他的衣衫上还有外面冷空气的寒意,也不知是因为冷的还是害怕,他的动作略带颤抖,好像怀里抱着的是什么宝贝,舍不得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