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边防大帐中,亲卫分列左右。
一个神丰俊朗的儒将坐在案首,身披赤金铁甲,威武十足。
严恪松收到了儿子的来信,痛哭流涕,房管事不知少爷又怎么气老爷了,连忙安慰:“少爷独自一人留在京城,就算是圣人,也会有犯错的地方,老爷何必如此伤心断肠。”
严恪松仿佛是用尽全身力气,畅然轻声道:“我儿,又中了一元啊!”
比他这当爹的,还有出息!
他当年会试,不过三甲靠后,堪堪上榜而已。
遇上股,多少才子都铩羽而归,他不在严成锦身边,无人指点,就算儿子落榜,他也会体谅,眼下不仅没落榜,还又中了会元,叫他怎么能不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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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敏政回到徽州老家已经三日,科举舞弊案传回了江南,人言四起,京城沸沸扬扬,徽州不见得就比京城安宁。
程府的声势地位一落千丈。
自他当了礼部侍郎后,程家门栏踏破,官吏皆想方设法来谄媚奉承,闻名而来的文人贤士不计其数,现在连个鬼影都没有。
程敏政也不出门,他掏出严成锦给的书稿,开始在家中铺纸磨墨,潜心写书。
一晃十几日过去,一人骑着快马背着行囊自京畿外而来,直奔严府。
那人下了马,敲了敲门。
严府的门子只认两样东西,一是脸,比方说在门缝瞧一眼,王越和李东阳等人就能进来,二是暗语,否则便不会开门。
对过暗语,才放他进来。
严成锦收到了程敏政的包裹,是一封信函,和一沓新鲜出炉的书稿,都贴上了封识。
信函中,不过是祝贺他中得会元和夸赞他有才华,并告诉严成锦,他如今过得很好,无需挂念之类的尔尔。
在严成锦看来,程敏政未必会过得很好,不论是何时何地,都逃不了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的规律。
虽然三法司公布,鬻题的是书童,但在一些锱铢必较的读书人眼里,程敏政也是帮凶,难辞其咎。
只怕在江南一带,骂他的人也不少,否则程敏政也不会在致仕之后,郁郁而终。
人生大起大落。
眼下这堆书稿,应该是程敏政最后的希望了。
虽然说留暖道人号已经臭了,不过,让程敏政再次名动天下也不是难事。
这年头,打造一个知识IP还不容易。
身败名裂又如何,金子剥掉一层皮不还是金子吗?
严成锦把王不岁喊来。
王不岁乐了,如今文坛各派崛起,他私底下收了几个风流秀才当写手,那写出来的书,简直是文坛败类。
真是与严府出去的质量,压根没法比。
幸亏他留了一手,没印上老王书坊这几字,否则,老王的这点名声早就毁了。
王不岁搓着手:“严少爷,终于又有书稿了啊?”
“让工人加印快一些,就说此人,就连我爹都自愧弗如,还有,此书的落款之人为……”他凑到王不岁耳边。
王不岁愣了一下,压根没听说过这个笔名啊,这次不知又是哪个大人的书作。
不过,他从来都不敢问,来严府久了,自然也对严府的家规很了解。
严少爷行事,不打听,不多问,不传人。
打发走王不岁后,严成锦来到前院的正厅,对送包裹的人道:“告诉你家老爷,晚生定不食言,只会还他笔仙之名,让他静等几日便是。”
京城那些爱书的人,读惯了迎客松和留暖道人的书之后,其他的书都如味同嚼蜡,就好像见过了天仙,再看其他女子都是钢铁老妪。
这一日,听说老王书坊又出新书了。
王不岁放出消息,老王书坊来了一位泰斗级大文豪,青山君!比迎客松还厉害。
京师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