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瑜俯下身来,轻轻将屋顶的瓦块挪动了一下,立刻能从瓦缝间看到一丝光亮。透过这个缝隙,谢瑜看到堂中,共有三人。
万千金垂手正襟危坐在左侧,右侧的一人身着七品鸂鶒补服,腰束革带佩绶,头戴梁冠,自然是临平的县令段英。
而坐在正中主位的那人着装甚是古怪,头戴乌色弁帽、身穿金丝玄甲,脸上更是戴这一面半红半白的鬼面具,那人用及其低沉的声音说道:“万大老板,你倒是威风的很呐!”
鬼面人的这句话一出,万千金吓得连忙站起身来,双手作揖,低下头来,恭恭敬敬地道:“属下一心一意为宗主办事,绝无他念,还请师帅明察!”
“听说你在醉月楼,又包下了个相好的?”那鬼面人看也不看万千金一眼,只管盘弄着手中的一盏紫砂壶,漫不经心地道。
“这……这个……”万千金顿时哑口无言,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那鬼面人的掌控之中。
“其实嘛,人都有个喜好,这也是人之常情,偶尔打个马虎眼,上面也不会当回事。不然的话,谁肯卖力干活呀?”
“是是是!师帅明鉴”万千金的头点得和小鸡啄米一般。
“但若是有人三心二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还留他下来干嘛?”鬼面人突然话锋一转,厉声喝道。
“属下为宗主办事,绝……绝对是尽心尽力,绝不敢有半点懈怠。”万千金吓得面如土色,颤颤发抖,噗的一声,跪倒在地上。
“是吗?”鬼面人提高音调道。不待万千金回答,只见青光一闪,一把飞刀射出,接着“哇”的一声惨叫。
万千金瘫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右耳处,鲜红的血液从指间流出,沿着脸颊流的满地都是。
“万千金,你知道宁州现在是什么情形吗?铜牛岭闹出来了的‘腐骷毒’近乎是一发不可收拾了。要是再有疏忽,别说是白通判,就是林大人也压不下来了!到那时候,咱们宗主十几年来的谋划就将功亏一篑!你以为司帅拨了五十万两白银给你是让你摆阔气的啊?”鬼脸人怒斥道,虽然隔离面具,但依然能感觉到他面部肌肉的抽动。
“宁州,腐骷毒?难道万千金收购药材是因为这个?白通判?对了,一定是宁州通判白溪山。自从刘知州死后,就由他来署理宁州大小事务。那么这个林大人呢?听口气是在白溪山之上,宁州的上级是江南路,江南路的转运使是曾大人,啊!是江南路安抚使林渠!”谢瑜在来宁州前,特地找方闿运要了宁州上下各级大小官员的资料,此时听着黑衣人一说,立刻就对上了号。
万千金被割去右耳之后,更是恐惧至极,连头也不敢抬,头磕得像捣葱一样,不住地说:“是,是”。
“你可倒好,吃喝嫖赌一样不少,往宁州送药材却屡次缺斤少两!你可知道一旦辟邪丹炼制停了,铜牛岭的事还能干下去吗?铜牛岭是宗主整个计划的关键,绝不容失,决不能停!从明天开始,我不管你通过什么路子,药材的供给要是再有一丝差池,嘿嘿,我就把你扔到铜牛坑里。”
万千金听到“铜牛坑”三个字的时候吓得浑身一哆嗦,脸上更是无半点人色。
“师帅放心,从现在起,属下打起十二分精神,就是不吃不睡也保证把药材收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