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头望出去,世界仍是黑黢黢的一片,间或有灰色的影子在其中跳跃。耳边传来兵器叮叮当当碰撞的声音,忽然听一个女子说道:
“我不奉陪了。”
耳边传来一道风声。葛尔丹身后衣服一紧,身子一轻,被那人提在了手上!
他连忙伸手探向腰际,把弯刀取下。忽听一道风声,手上的刀却被一股巨力夺了去。
他一声不吭,又用手肘去顶那人的腰。那女子冷冷道:“你再动,我就杀了你。”
闻言,葛尔丹怒不可遏。尽管他眼不视物,却还是凶狠异常。他不管不顾的脚踢肘击,那女子极不耐烦的把他往雪地上一扔,冷冷的说道:“你作死么?”
“葛尔丹不怕死。你要杀要剐,放马过来。”
龙淮君见他一直闭着眼,轻“咦”一声,道:“哦……原来是个瞎子。”
“我不是瞎子!”葛尔丹怒道。
“是我弄错了。”龙淮君摇摇头说道:“我看你一直没动手,原以为你是个辽军的小官。没想到,却是个残废。我不抓瞎子,你回去吧。”
龙淮君见他莽撞,使话故意激他。
葛尔丹知道她的言下之意,气得浑身发抖。他叫道:“你要打要杀,我随便你。可你却不能羞辱于我。我要和你决斗!”
“我不跟你打。”龙淮君轻声说道。
“你看不起人吗!”葛尔丹叫道。
“你是个瞎子。”
“葛尔丹是大草原的汉子,我看不见了,却也不怕一个女人!”葛尔丹叫道。
“大胡子,我问你,我于你打了,输了该如何,胜了,又当如何?”
龙淮君问道。
“你胜了,要杀要剐,我随你的便。我要是胜了,你就要乖乖跟我走!”
龙淮君又问道:“那怎么才算胜?”
葛尔丹心想:她刚才夺走我兵器,又提着我走了不知多远,却连气都没喘一下,想来体力极高。
按草原上的习惯,是要摔跤决胜负。他要避重就轻,就不提了。
他十五岁从军,练得一身军中武艺,骑马射艺都炉火纯青。可是眼下他眼睛看不见了,却也不知道该怎么比才好。
他平时引以为傲的资本,如今事到临头,却都不足为用。他不免有些沮丧。摇摇头,他叫道:“你来定!”
龙淮君奇道:“你说要比,却不知道比什么吗?”
“我葛尔丹从不占女人的便宜。你尽管开口罢。但是莫要比什么女红绣花,那我葛尔丹可比不上你。”
他瓮声瓮气的说道。龙淮君轻笑起来,道:“你这大胡子,倒也爽快……我们就比谁手劲更大罢。”
葛尔丹听她说比手劲,心道不妙。但是说出的大话,他又不好收回去。他沉闷的点点头,“嗯”了一声。
龙淮君见他点头,开心起来。她一身并没什么好的功夫,全凭自己腹中一口真气、全使蛮力。要是他要比什么功夫套路,她说不得要冒险打晕他。
她虽然有力气,但是不知道怎么把人打晕。据说是打脖子上的动脉,但她又听说会至人丧命;敲后脑勺又不太妥当。有个让他心服口服的方法当然再好不过了。
她道:“你把手伸出来。”
葛尔丹依言伸出右手。他朦朦胧胧的看见面前站着一个纤弱的身形,随后一股热气铺面,他闻到一阵轻柔的香味,随后感到一只柔软的手掌覆上了自己的手心。
这是个小女娃娃吗?手怎么这么小,又这么软。和他们草原上的女子大不一样。
他心中有异,但面上无动于衷。
他叫道:“用力罢!”
虽知道对方力气大,但他此时握住对方的手,却觉得柔软纤细,下意识认为她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罢了。他话音一落,自己却不敢使劲,怕一下子捏碎了她的手。
龙淮君不知道他的底细,听到“用力”,便用力握紧。葛尔丹当即“哎哟”一声大叫,跪在她的身前。
龙淮君收回手,轻笑道:“我赢啦。”
葛尔丹还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不说话。片刻,他又被龙淮君提在手上。只是这次,他却没有乱动。
他一声不吭,龙淮君也觉得轻松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