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时候,春节还很平淡。今年不一样了。
都觉得是最后一次的机会,所以比起往年这个时候,要热闹得多。
无所事事,无聊至极。
她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索性端着本书,站到巷子里。
巷子里披上了红妆。几天功夫,家家户户已经贴好了春联。天边有一边是黑的,另一半泛着隐约火光。
在晋阳城外十里,驻扎的十万军队也在过年。三天前新来的军队已到了,李广源麾下,又多十万新军。
二十万人点起的篝火照亮了半边天。看起来像是地狱,恶魔的最后一次狂欢。
几个小孩穿着大红衣袍,从前面跑过去。接着三三两两,总有人往同一个方向去。
站在巷口,往那边张望。
在城中市口,很多人涌在一起。那里又开了市,贩卖年货,舞狮杂耍。吸引了好多人围观。
小丫鬟把门带上,手里挽着篮子,拴上门。见到她,远远的招了招手。
她看书的动作一顿,对小丫鬟遥遥摆手。
书里说的什么一点也没看进去。甚至忽然想不起自己究竟拿的是什么书来着。看了一段话,目送身边的人热热闹闹的走过。
忽然就把刚才所看的东西忘得一干二净。
索性把书卷起来,握在手上,跟着人流一起往市中走。
身边不停有人擦着自己的衣摆走过,耳边传来欢笑声,鼻尖闻得到火药的味道。
前面的人仿佛堵住了。
她站在市口,踮起脚望向深处。一片红色。除开两边的商贩,中间被堵得水泄不通,整条街无从下脚。
街边有商贩叫卖:
“来看啦,年画、对联、鞭炮……”
“绸缎、织布……”
“糖画、冰糖葫芦……”
旁边聚着一帮孩童,中间一个人在木板上用糖作画。
忽然一小孩撞在自己怀里,龙淮君扶着他肩膀,问道:“你跑什么?”
“那边在演戏呐。”小孩道。
街心处,搭了个戏台。
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在其上奔走呼唤。演的是一出唐朝参军戏,但却变了花样。
那台上女子脸上带着面具。手持细鞭,凭空舞动几下,“啪啪”爆出几声锐鸣。
又见她抚裙横胯,似在骑马,嘴中希律律的一声,假装勒马前瞻。目视底下的黑压压的人群,眼神锐利,炯炯有神,唱道: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
唱的却是《木兰辞》!
细听音律,和龙淮君自己唱的却是同一个版本。谁把我的调子传出去了?
龙淮君远远的望着。却在台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郭道平在台边鼓掌,大声叫好。她眉头一挑,眼神环顾一周,又从人群中望见檀道济一行人的身影。
几个人背对着她大声叫好,望着台上的女子一动不动,显然已是愣了神。
那台上的女子唱了完完整整的一首《木兰辞》,忽然又取出一柄长枪,轻飘飘舞了起来。
和自己比起来,那力道是欠缺了些。却舞得比自己好看多了。一招一式,一转一扭,身材腾挪之间轻盈飘逸,看得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连她都想要拍手叫好。
她自己舞枪,总共就四个动作。劈下去、撩起来、刺出来、横扫。因为枪长,这几个动作却最具效率。
不过论起基础,还是台上那个白衣女子更胜一筹。看起来是有一些武功套路的。她看了一会儿,也笑着拍起手来。
以前她也只在电视上见过演戏,如今一看,果然不同凡响。
只是那女子身体瘦小,舞起来多少有些掣肘。枪尖扫过,风声到处,人群中就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
不停有人拍手叫道:“打的好!”
“孙姑娘好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