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括死讯传得很快。和他死讯一同传出的,还有新皇的消息。天下人都好奇的将视线探向北方,据说他们的新皇,曾经的二皇子正在前方与辽军相抗。
比起宫里其它皇子的碌碌无为,这个二皇子像从某个犄角旮旯里忽然蹦了出来,且带着其他皇子都没有的色彩。
至少人们知道,自己的皇帝正在御驾亲征。即使宫中大乱他也没有放下军务。
这样看来,他或许能当一个好皇帝呐。
人们这样想着,欣慰的心情扳倒了辽军压境的恐慌感。
不得不说,现在的他们太容易被满足了。
处于困境中的人,只要一点点希望就能让他们疯狂起来。
那么,作为当事人该作何感想呢?
……
这天,葛尔丹再一次站到军阵前。他等待了很久的机会,好像终于要出现了。
李广源带兵南下,差不多也该达成了他的目的——那么现在要做的就是向梁国皇帝议和,然后顺理成章的得到梁国的割地和岁贡。
这样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得到战争的胜利。
宥城方向没有动静。他们也不动。
都不想开战——这样的情形即使看上去是僵持着,但无论从那一项看都是他们占得先机。
千军万马中间,葛尔丹满怀期待的望着前方的宥城。那个城墙里会有他的幸福,他如此坚信。
……
历经千辛万苦。
这么说可能过于笼统和夸张,龙淮君率领的两万人在这期间除了赶路休整,便一直保持前进的节奏。
一点点靠近宥城,为了避免遭到辽军伏击,她特意带着军队走山路。山路崎岖,弯弯绕绕。
不过对于脚下道路到底会延伸到何处,龙淮君表现得很自信。
即使路途险峻,即使目的地等待着她的完全是未知的情形,她也依旧显得游刃有余。
至少在将士们面前,她除了一些必要的鼓励之外,绝不多愁善感。
这样让她看起来很坚强,值得信赖。
不过究竟是外表的作态,和真正情况有不少出入。
赵磊检察地图,梳理行军的线路。他只做到很少的一部分,作用有限,即使他自己也这么认为。
能在有把握的范围里尽可能的帮到她。这样的想法成为他最简单的信念。
如果换成两个月前的他,估计会毫不犹豫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带兵打仗。在当时的他看来,无论什么将领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所以谁带领军队做出决策都殊途同归。而且他非常不愿意相信现在军队里的将领,因为这些年吃的败仗,全都是那些“草包”的辉煌战绩。
现在不同了。
和龙淮君的相处让他觉得:依靠她的决策行动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虽然是个女将——话说回来,女将难道就不能带兵打仗了吗?
谁下结论说过女子在军队里就不能被信任吗?
以前人们对待军队里的女人的不以为意,轻挑怠慢,只是源于对事实的妥协而已。
他们习惯了男子领导,大男子主义让他们排斥有女子带兵打仗的可能。假如这个女子不仅能带兵打仗,甚至还做到了一般男子都做不到的事。
这样一来——能产生依靠她的想法就是水到渠成。
当然这个女子如果内心坚硬,拥有必胜的信念,却对属下充满温柔的话。这样的人值得他们为之付出生命吧?
赵磊端详手里的地图。图上或是山岭,或是平原,都一一标注了高度和高度差。
这样新颖的东西,来自谁的手笔当然不必多说。
习惯了这样的风格,理解起来就得心应手。他用手在地图上比划,根据地图上展示的地形和如今他们所处之地一一比对。
上面显示他们在宥城的背部山谷里。再往下翻越一座山就能看见宥城。
“既然如此,先派人去侦查一下。”
龙淮君说道。
派人侦查。
为了以防万一,在此期间两万大军就地扎营。
不升火,以免火光被辽军发现。
山谷的夜晚比白天更加喧嚣。消除了阳光的影响,夜晚的一切声音都从漆黑的角落里凸显出来。
纺织娘清脆的叫声,青蛙的呱鸣。不知哪里藏着猫头鹰,在黑夜的树冠间扑腾翅膀,发出咕咕的声音。
丛林的乐章……
龙淮君习惯这样的时候。身边没有其它喧闹的声音,除了自然的歌声和自己的心跳。其它的都抛在脑后,也不会担心有人打扰自己。
赵磊也放松下来,坐着一块石头上。和龙淮君一起抬头看着天。
“和皇宫比起来怎么样?”龙淮君问道。
“皇宫还要安静一点,在那种地方,即使是青蛙也不敢大声的鸣叫。”
说起以前生活的地方,赵磊语气里充满了厌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