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打仗,长久的战争当然是人越多越好。
可仓促之间,大量的军队无法排开,这样后面的人被前面的人挡着,人再多也没有优势。
如果有投石车和铁炮,他们就不用顾虑东边的梁军,很快就能拿下宥城。
“长城还没有拿下来吗?我们全部的铁炮和投石车都用在了长城,时至今日已过去近两月,长城为何迟迟没有消息?”
底下将领面面相觑,都道不知。
“或许,是被拦下来吧?葛尔丹,你曾经说守长城的人是谁?”
众将看向葛尔丹。
“是一个叫姜芽庄的人。但我听那些梁人叹起他的时候都很轻蔑,好像看不起他。想来那样的人,不会成为我们的绊脚石罢。”
“哦?姓姜?”
众将诧异道。
“又是姓姜?去岁就是个姓姜的人在长城硬生生挡了我们两月有余,这回长城的将领又是姓姜,不会有什么联系吧?”
“不知道。”
葛尔丹摇了摇头。
“把你俘虏的那个叫姜羡的女人带上来问问。”有人提议。
片刻,一个女子被押进帐篷。
她身上穿着素白衣服,头上插着木簪。她的面貌并不算美,但是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从容的气质。
她和那些听到辽人两个字就闻风丧胆的汉人女子不一样。这也是她让人着迷的原因之一。
她走进帐篷,目不转睛,盯着坐在主位上的窝阔台。
“那女人,我问你,你可知道姜芽庄是何人?”
窝阔台问道。
听到姜芽庄三字,她身体微微有些僵硬。但立马又恢复平静。
“妾身不知。”
她平静地说。
“喔?真不知?那就没办法了,葛尔丹,叫人杀了他吧。”
窝阔台盯着她,混不在意地对葛尔丹摆了摆手。
葛尔丹默不作声,道了声“是”。
“等等!”
她忽然开口。
“好,你有什么想说的。想救他?既然你不认识,那他活着就没有必要了。”
“禀报大王,他是我的弟弟。望大王能饶他一命。”
“是你弟弟?”
众将面面相觑。真有这么巧?
“既然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窝阔台点点头说。
“大王?”
她疑惑地看着他。
“你弟弟被派去守长城了。不在我们军中。”窝阔台坦诚道。
“大王何苦寻我开心?”
“既然他是你弟弟,那么你的话他应该会听吧?你去长城劝一劝,让他不必再苦苦挣扎。若他肯投降,我们会网开一面。加官进爵也未尝不可。”
“大王,妾身恐怕难当此任。”
她静静地说道。
“这由不得你。到时候看到自己的姐姐还活着,他不会坐视不管罢?”窝阔台摆了摆手,示意将她押下去。
“等等。”
她说着,忽然从头上拔下发簪。木制发簪前段被磨得尖锐无比,抵在自己的喉头。
“怎么,你要以命相要?就算你死了,我也要把你的尸体带到长城,如果你弟弟看到你的尸体,相信会更冲动。他一冲动,只会死得更快。”
窝阔台面无表情地说。他盯这她,丝毫没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
“骗人。”她忽然说。
她环顾众将,静静地说道:“你们打不过他。我的弟弟和我夫君是一样的人。他决定的事,谁也劝不过来。如果我死了,他只会更加坚定。”
“呵,是不是,到时候再说。”
“你们不会有结果的。长城也好,宥城也好,你们都不会有结果。”
“你说了就算数吗?软弱的梁人早晚有一天会把这些东西拱手相让,我们如今可以将这些东西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下。”
窝阔台冷笑道。
“是吗?那还用我去要挟长城的守军?”
她冷笑道。
窝阔台脸色阴沉下来,死死地盯着她。
她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握着木簪的手没有半分晃动。
帐篷外吹进一阵风。风中送来熙宁河温润的气息,似乎还夹杂着草木的芬芳。
她闭上眼,将木簪送进喉头。
帐篷里所有人都无动于衷地看着她,直到她晃了晃身体,然后看着他们惨淡地笑起来。
扑通一声倒下。
倒下的方向,她看见帐篷外澄澈的蓝天。白云朵朵,微风吹拂,几只大雁往东边飞去。
“夫君……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