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磊自嘲地笑起来。
“果然,皇帝就得要冷血才行。”
“是这样。”
他看向郭道平,惊讶于郭道平的直言不讳。
“当皇帝就要冷血才行。陛下,这就是为君之道。”
郭道平换乘战马,扯起缰绳。
“郭校尉等等!”
“陛下?”
“一定活着回来。”他说。
“遵命。”
……
棕叶只是一匹平凡的马,遇见什么惊吓曾经也会惊慌失措。但它又是一匹经过训练的战马,它如今可以在万军丛中稳住身体,尽量让自己的背保持平稳,使坐着的人能轻松一些。
龙淮君一边挥舞着长枪,一边保持平衡。
能在马上挥枪的优势使她能在敌人接触到她之前先声夺人。往往是辽骑兵扑到她身边,就被她扫落马下。
很快她驱使着棕叶,慢慢靠近辽军的军阵中心。
辽军未能有效的阻止她。等到葛尔丹和窝阔台反应过来,她已经离他们不到百米。
“大王,望大王能先退一步。”
葛尔丹对窝阔台说。
“为何?”
“大王,前方这个女子非比寻常。”
“我不怕,不过是区区一个女人……”
“大王,她曾将一杆长矛凭手掷出百步。”
“她当真这么厉害?”
窝阔台变了脸色。
“当真。”
窝阔台最后往那个白色的身影望了一眼,随后往后退去。
龙淮君一直关注着那边,见那明显是统帅模样的人退走,当即一声不吭,要驱使棕叶往前追击。
只是中途被无数的辽军步兵拦了下来。
她一边应付着周围士兵的攻击,一边向前探望。
接着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葛尔丹?”
“又见面了。”
葛尔丹没有了从前她见到的那样憨态。他看起来要精明很多。
人都是会变的。
“龙姑娘。再来打个赌吧。”
龙淮君默不作声,她还在和周围的辽军士兵周旋。她每挥一下长枪就扫倒一片人,手中的长枪已发出哀鸣。
“这次若我输了,我就退兵。若你输了,我也可以让你们活下去。只要你肯让你们的皇帝投降。”
“……”
龙淮君的目光越过他的身影,向着窝阔台的背影望去。
窝阔台在士兵护卫下登上另一驾战车,一点点的向后退着。
葛尔丹沉默了一刻,然后摇了摇头。
“何必如此?”
龙淮君不答。
她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调动腹中的真气到手臂上,瞄准窝阔台的方向猛然一掷!
葛尔丹吃了一惊,长枪从他身边擦过,然后直直地向着窝阔台背后插去。
见状他连忙大吼一声:“蹲下!”
他这一声蹲下让窝阔台瞬间反应过来,接着他背后汗毛尽竖,慌忙扑倒。
咻的一声,长枪从他背后划过。枪尖擦着他的背脊飞到远端。他爬着一动不动,背心感受到火辣辣的疼痛感。
片刻他艰难的爬起来,惊魂未定地摸了摸背部。
盔甲被划开了,在那之下皮肤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
龙淮君见他站起来,脸上挂满失望之情。
这时左右的辽军士兵又围上来,她没了长枪,只好从徒手应付。
棕叶发出一声悲鸣,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她也滚落下来,但在空中还是勉强稳住了身形。
棕叶的前脚被砍断了。
名叫棕叶的马既平凡,各项工作只能算尽职尽责,不是最出众的那一批。可龙淮君眼里还是渗出了泪水。
“棕叶,棕叶!”
她唤了两声。棕叶踢了踢后腿,踢退几名偷袭的辽兵。然后被某处刺来的刀刃割断了脖子。
“嘶嘶……”
棕叶挣扎了一会儿。龙淮君泪流满面。
“啊……”
这个时候不该哭的。她知道,可就是没办法遏制。越想忍住不哭,身体就越抖得厉害。
她夺下割断棕叶喉咙的辽军士兵的弯刀,一边含着泪,一边向四面挥砍。
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怎么这么多愁善感啊。别哭,别哭。她心里催促自己。
但还是哭个不停。
葛尔丹站在战车上,面色有些苍白地看着她。
“别……别哭。”
他真的是发了神经,才会在这种时候说出这种话来。
龙淮君什么也没听到,一个劲的杀人。
战争啊。
到底把人变成了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