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如风睁开眼,只觉得喉咙干涩,头痛欲裂。常伯见他醒了,慌忙抹了抹眼睛:“公子,你醒了。嗓子疼吧,喝点茶。”
常伯在南如风身后垫了厚且柔软的垫子,扶着他坐起身来,靠在垫子上。
南如风扶着自己的脑袋,他狠狠地蹙了蹙眉。常伯见状,忙给他递上了一杯茶。南如风一口闷下去,茶水清凉润肺,头疼稍微缓解,他的眉头才松快了一点。
南如风勉强就着季明庭的手喝了一口茶。是程地独有的甘蓝草沏出来的茶水,甘蓝草不惧严寒,不畏风沙,就算在程国泥泞之地也能坚韧的将自己从土里拔出来。甘蓝草沏茶,没有茶香,进嘴的时候奇苦无比,再一咂摸,却是后味甘甜。
南如风独爱甘蓝茶,南如遇还曾喝吐过:“哥!这茶这么苦,你怎的舌头是铁做的啊?还这么爱喝,等你生辰,我割一车甘蓝草喝死你!”南如风想到旧事,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发笑,面上也带出来一丝笑意。
“常伯?这竟然是甘蓝茶?我记的走的时候没带多少,”南如风一双星眸有些疑惑地看着常伯:“路上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怎的还有?”
许是刚睡醒,身边又是从小陪着长大的常伯,被褥太柔软,南如风有些放纵的任自己沉浸在安稳的气氛里。
常伯笑呵呵的说道:“老奴想着公子十分喜爱这茶,但是走的时候带的少,我就想碰碰运气,去问了问这中魏的茶贩子,没想到,竟然有卖的。那茶贩子说这茶,并不是我们南程特有的,中魏大荷城,有一片茶园子,里面就有这甘蓝茶。公子尝尝,跟咱们的味道一不一样?”
南如风又喝了一口,淡淡的笑了起来:“一样,这算是来中魏唯一令人高兴地事了吧。”
常伯叹了口气:“公子,你这身子从小就不好,练了长戟,倒是能好一点。但是,你也要多注意啊。”常伯端起放在旁边的药,拿勺子舀了舀:“公子,朗大人说,你是风寒感冒又加上急怒攻心,所以才高热不退,我看着倒也有水土不服的缘故。”
南如风拿过药,喝了一口,眉头紧皱了起来,撇了撇嘴,却又一口喝了下去:“常伯,我没事,就是昨晚一宿没睡,那地方又有点冷。”他拿过蜜饯,顺手塞到嘴里:“常伯,就对外说,我水土不服病倒了,这几天不宜面见中魏王上,闭门谢客,谁来也不见。”
常伯坐在床边,怜爱的看着这个他从小看顾的孩子:“这我都说了,只是闭门谢客…万一别国的殿下或者使臣要来…”
“无妨,魏冉知道我为什么生病,他会帮我拦着的。”南如风猝然抓紧了被子,他声音低沉了下来:“常伯,叫黑离进来。”
房门开合的一瞬间,一股子冷风嗖的刮了进来,吹动了南如风的鬓发。冬天的夜风刺骨,他却毫无瑟缩之态,他的视线穿过黑离盯着外面,飞絮飞花何处是,层冰积雪摧残,竟是疏疏一树五更寒。
黑离进来:“殿下,你叫我。”
南如风收回视线,他递出去了一封信:“给王上送去,要快。”黑离领命而去。
南如风呼出了一口气,他高热不退,这才刚醒,浑身发软。他勉力将身后的靠垫放平,躺下去,闭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不多时,竟有一颗晶莹的泪珠滑出,从眼角滑下,落入枕头里,再也不见。
再看南如风,却是哭泣的一点痕迹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