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景蓦然闭上了眼睛,他轻轻道:“父王于前夜故去,故去之时,父王交代我,立你为南程的太子殿下,即刻继位,不可耽搁。”
南如风颓然坐在地上。
南景继续道:“父王还说,让你不必太过勉强自己。”
南如风听到这句话,猛然抖了一下。他有些艰难的看向跪坐在身旁的南景:“不必勉强?我…我..”他急促的呼吸着:“父王疼惜,可我一定要…”话还未尽,身子一软,倒在了南景怀里,却是彻底晕死过去。
南景静静地跪坐了一会,缓慢的站起身来,将他抱起来,逐步地离开了躺在玉床上的南程王。
他再次睁眼时,外面还是漆黑的天幕,烧了地龙的宫室内却仍有冷风阵阵。南如风有些困惑,他皱皱眉哑着嗓子唤道:“来人。”
一直倚在门外的德也听见这声,慌忙爬起来,推开门,又转身将那呼啸的寒风挡在门外,这才轻手轻脚的掀开纱幔:“殿下,您醒了。”
南如风蹙着眉头:“什么时辰了?”
德也小心道:“已经是丑时了。王后娘娘嘱咐,让您多睡一会儿,不必急着去跪灵。医官一直在外殿候着呢,殿下既然醒了,小人就让医官进来给您诊脉。”
一道惊雷闪过,震耳欲聋的让他都没有听到德也后来说的几句话,他只听到了“跪灵”二字。骤然,他想起了昏迷之前的事情,一天一夜的路实在是太长了,让他没有来得及去见父王最后一面,远隔长风深海,父王再也不能…对他说句话了。
他缓缓地垂下了头,灯火昏暗之际,他脸上的红斑也可怖许多,他牙关紧咬,蹦出了一句话:“中魏狗贼,当诛!”
德也悄无声息的出去了。南如风踉跄的从床榻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德也为他准备好的丧服,一身素净的白衣。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努力咽下胸中的涩意。抬步向灵殿缓缓而去。
王后跪在灵前,偌大的殿内,只有她一个人,她让所有人都出去了,包括南如遇。她泪盈于睫,声音又轻又缓:“你总是说我爱喝烈酒,说我这样爱喝酒,就会把南程的酒库都喝光,还对身体不好,总是藏我的酒,还说我要是再喝,我一定会年纪轻轻的就离开你。”她低下头,理了理垂落下来的鬓发,他们是少年夫妻,如今,她才不过30多岁:
“你当时一定不知道,是你食言了。你这辈子…对我从来没有食言过。南洲,你怎么舍得撇下我一个人啊。这南程偌大国土,万千世界,你让我要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茕茕而过?你委实也太狠心了。”
南如遇在殿外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她虽然听不道母后说了什么,但只看着殿内蜷缩的身躯,就觉得痛苦而悲愤。
一双手轻轻环住了她:“如遇,想哭就哭出来吧。二哥在这儿。”
南如遇回头,是南如风关切的眸子,她终于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二哥!我没有爹了…”
南如风把她抱得更紧了些:“别怕,二哥在呢。二哥…会保护好如遇,保护好南程的,就像…父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