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灯在屋檐下站立在,守着它的主人,守着每一醒着的或者未睡着的时分。天星散布在整个天穹下,连接着一段过去的或者将来的心事,与不眠人共枕。
凝樱子在婴宁的别院盘桓至久而回,师兄妹说了一下午的事务,却都是例行公事,嘱托与承诺过于厚重,它就像一道道坚硬的铁幕,将二人隔离起来。——
——而情感风餐露宿,似乎只能在插科打诨中见缝插针,玩笑着就将感情默契地讲了出来,为的是触碰到柔软的话,眼泪就会掉落下来。似乎这晶莹太过美丽,怕人惦记。但谁又能否认,总有些时刻从来就是专属的呢?
雨青禾回到清风小院,看着老树虬髯茂密,安稳得就好像有人在等待,她怎会孤单。而小院内记忆参差,一如物什随处就能落活,它们各有自身的归属。她只需要简单地收拾打扫一番,明日的风流到前,便是聆风出发的时候。
光线是最先醒来的,若问昨夜的梦最后到了哪里,雨青禾却不知道,她不知道,谁又会真的知道或者为此计较呢?婴宁从来觉轻,一两个时辰可以了结一段睡眠;至于凝樱子,她有什么好懊恼的呢,弁典过后她就没什么事可操劳的了,且把天睡亮了再说。
开窗是垂丝海棠,是香兰,是桌上的松子,是窗前静静爬过又瞅了自己一眼的小松鼠,昨夜是紫钗与奁间的细致安卧和收藏,雨青禾载着欢乐恬美躺进她的梦,如今她又欢恬地醒来了——她今日有约,她要赴约。
不知想及什么,雨青禾露出娇俏欢乐的形容,捡起桌上的袋子,阔气地洒出一大把沉甸甸的肥硕松子,便又有几只白净的松鼠来食,不用多想,也许是雌松鼠。这些小家伙久来有情,整个春冬,都来与雨青禾为伴,它们也很懂礼貌,吃完了还会作揖呢。说起来,雨青禾搭设天梯上树不无它们的缘由,不仅常常来往串门,还曾为它们送过零食呢。
一番整饬毕,雨青禾换上一套红色的劲装,才挽起发髻,妆钗束冠,乃顺手整理衣延——宛然一副女公子形象。正在照镜端看形容,却听见屋外音声传来:“可以出发了么?”